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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英雄闲说旧风流:张学良口述历史(选载)
gogo
2007-9-6 18:10:02 发表 编辑

 [编者注] 南口军纪案,时间约为1926年6月。
gogo
2007-9-6 18:10:24 发表 编辑

  你说张宗昌后来被我接到北京来了,住了一段又接到天津去,被人暗杀死了,我很难过。是谁说给你听的?你搁哪儿看的这些?什么时候?胡说八道!

  张宗昌逃到日本,后来在日本不能待了,钱也花完了,他就回到北京。那么,我就劝他,我说你呀,好好在这儿待着。那时候我也没太多钱,我一个月给他三万块钱,他那个脑袋,花钱花得冤大头似的。我说你好好在这儿待着,总有一天用着你的,中国和日本总有一天会打的,总有一天要打起来,打起来你最好的用武之地是到东北组织游击队,这是你最好的出路。

  他自己这么讲,他说南京我去不了,陈英士你晓得吗?陈英士就是他刺杀的。他说我因为这个关系,陈立夫、陈果夫都在,南京我是去不了了,我是没法子了。所以我就劝他,我说你好好在这待着,你规规矩矩待着,总有一天你有用武之地的。

  那么,他那天走没告诉我,他是偷着跑的,跑山东去了。

  上山东去干什么呢?那时候石友三在山东,他就想沟通石友三,要在山东搞名堂。

  他走的时候,没敢搁正阳门上火车,他搁一个小车站上的火车,他怕我不让他去。他自己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是到山东去搞不安定啊。

  这里我要说我一个秘密的事儿。

  顾少川的那个黄太太,看中了张宗昌,她拼命地就看中他了。我就告诉张宗昌,我说你不要乱来啊。她男朋友多得很啊,那个太太呵!那个太太那可真是,简直是太不要脸皮了,就找年轻的,公开的秘密了。她丈夫当然知道了,那哪能不知道呢?他当然知道了,她说各人干各人的。

  我跟你说,我不讲是谁,我最近看书,这人写我的一篇文章,我跟你讲你就要写。

  这位先生啊,我跟他太太俩有关系,他自己明明白白知道,他不但知道,我们两个在这屋扯淡,他就上那屋待着去,就这么一位先生,很有名的,不是无名小辈啊。我后来我跟他俩公开说,他对我很好,我跟他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他太太的姐姐现在还在台湾呢。你怎么放纵她到这个样子?他说,她只要不闹我就算了,她愿意跟谁就跟谁,我才不管她呢。

  这位先生最近写了好大一篇文章,写我写得很确实,当年我在他家玩儿什么的。他没写我跟他太太的事。

  [编者注] 张宗昌之死,时间为1932年9月。张宗昌,字效坤,山东掖县人。陈英士,即陈其美,1878—1916年,浙江湖州人,被张宗昌暗杀。陈立夫、陈果夫,系陈其美大哥之子。顾少川,即顾维钧,1888—1985年,江苏嘉定(今属上海市)人,民国时期高级外交官。

gogo
2007-9-6 18:10:41 发表 编辑

  我们在郑州是叫人家给三面包围了,晚上黑,人家上来把我们的大炮都给拉跑了。接到报告后,我担心发生更大的麻烦,马上下令说,你们别打,千万别打,一打就乱套了!让他们拉去吧,天亮咱们再说。他们就把我们的山炮给拉跑一门。结果,天亮(后)他们的总司令被我们给打死了。

  (当时)我的部下要求退却,我总是有两个伙计,郭松龄死了以后,我的伙计就是韩麟春。我向来是这样的:一般的事情呢,他做;重要的事情就找我,但凡一找我,一定是有问题,出了大问题。

  我那些部下不敢见我,就先找韩麟春,韩麟春就找我,给我气死了,他说,你去吧,看你部下去吧。我问他什么事。他说,他们要求退却,我就问他,这是你们谁的主意?他们谁也不吱声。

  你知道我向来不发脾气的,平常一旦发脾气,他们都怕得很呐!我要稍微把脸拉下来,他们就怕我。我问他们这是谁的主意,他们就知道不好了。

  后来,有个姓应的,这个人原来是这个皖系第8师的旅长,是我们奉天人,后来投到了奉系,在我手下也当旅长了。大家都对他挺恭敬的,因为他岁数大点。那么他就过来,他说,是我的意思。我说,真是你啊,你不要装老牌子,真是你提的吗?那么大家就看出我的意思,大家都说,军团长别生气,不是他一个人,是我们大伙同意的,你要办就办我们大家,不要办他一个人。

  把我气的!我说,你们这些人呐,(如果仅仅是)咱们几个人,要跑,那我撒腿就会跑。那很简单。可是我们有这么些个军队,还有炮兵,这么些个人,随便说撤退就能退吗?假如你们真是要退,现在我给你们一个命令:非得把这个敌人打退了以后,你们才能退!我们现在跟敌人粘着,怎么退?我们几个人跑了,行,那我们这些个军队怎么走?军队要渡过这个黄河,我们还有这些炮兵怎么渡过这黄河?

  我们那时候都是重炮,你撤不撤?

  我跟你说,战争的胜负,只能说是上帝的眷顾。

  当时,把我气得简直没话说了。那时候韩麟春他抽鸦片烟,不过,他抽鸦片烟没多大瘾,而我一怒之下,就在那儿抽他的鸦片,拼命抽,把我自个儿都抽糊涂了。

  我们那时候有个铁道队长,姓曹,这个人现在哪儿去了我不知道。那时候都走铁道啊,那个铁道的车呀,当年还是张宗昌在中东路时制作的,我们管它叫“铁甲车”,敌人也有。其实就是什么呢?就拿道木啊,拿铁板挡着,中间夹上水泥,然后,搁一个炮,搁机关枪。好坏不管了。

  我们打仗时有悬赏,那个时候吴佩孚军队的指挥官姓高,叫高汝栋,这高汝栋还是我的一个同学呢,我认得他,他是保定军官学校的。当时,他是前敌的总指挥,我们就说,悬赏十万块钱,要把他抓住。

  你知道我们军队的规矩,用军队里的话说就是,喧哗无好事。你懂吗?这是《孙子兵法》上讲的。

  我早上还睡大觉呢,不管天有多冷,我向来睡觉是脱光了,光屁股睡。

  一大早上,就听外面乱嚷嚷的。头一回这样儿,我还没醒,吵嚷什么?我就赶快把衣服穿上,想看看到底吵什么。

  有人(报告)说,曹队长在外头。我说,叫他进来。进来后我就问,曹队长,你干什么?他说,我是来管军团长讨赏的,我要钱。我喝斥他说,什么事你笑嘻嘻的?他原来是给我当参谋,我当参谋长时,他当团参谋。我说,你说正经话,不要扯淡。干什么呢,怎么回事?他说,我把高汝栋给打死了。我说你别瞎扯淡,到底怎么回事?

  他说,是这么回事。我们的铁甲车,在平汉路作战,打仗的时候,铁甲车后面都是跟着好多个步兵。那天跟了两个连的步兵前进。打进来打出去,差不多打了三进三出。后来,我们军队退了,把铁甲车给扔在外头了。底下人就来报告,说人家步兵都退了,把我们给扔在外头了。连长安慰士兵说,你不用怕,一会儿我们的火车会回来拉我们,这天还黑着呢。

gogo
2007-9-6 18:10:59 发表 编辑

  天刚一亮,这铁甲车也动了。那铁甲车后头就是一个炮,俄国的炮,当年是张宗昌装的。

  哎呀,铁甲车终于移动了!可是,跑了一阵子,那里头有个连长就说,不对,方向不对,是往那边走了,不是往咱们这边走。再一看,原来是敌人的铁甲车把我们的铁甲车钩上了,勾走了。

  这是敌人的铁甲车啊,那儿就是高汝栋的司令部,他看见这儿有一辆车,就给挂走了。

  我们这铁甲车里有个班长,是管这个炮的,他说,他妈的,我给他一炮算了!这个时候不打,什么时候打?那旁的人忙说,你打不得,你一打,咱们离这么近,炮筒子就炸了。他说,去他妈的,我不管那套!结果,使那么大劲儿,“咣”一炮,就把他们前头整个铁甲车撞残了,一车的人都死在车上。并不是被人打死的,也不是炮弹炸的,里头的人都是震死、闷死了过去了,有的人眼珠子出来了,有的人肠子出来了,有的人腿打坏了。

  你说这军队!这一下,我们不但没退却,反而打胜了。

  我一听赶紧说,赶快下命令,赶快追击。我们就出击了,好家伙,一下子打出去几十里,把他们的总司令给打死了,把军长也给俘虏了,把师长也给俘虏了,整个打了个大胜仗。

  打仗,你不能说是运气,不能说是谁怎么地,他们都挺敢打,这就是战场。我打胜仗败仗打了多少回呀,有时候你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就像这个事儿似的,那也没预料到呵。

  [编者注] 此事约发生在1927年3月。

  我二十一岁就作战了,所以说对这内战我是恨透了,我打死了多少人呐。

  因为什么反对内战?我父亲后来不打仗是(因为)我,我在我父亲跟前痛哭流涕呀。我从河南回来,我到河南那叫什么阳那个地方,往陇海路那面去的火车站上,不是信阳,我们把车停在那儿。

  唉呀,我看见这样一个情景,我非常难过,眼泪都掉下来了。我看见一个老人趴在地上,饿得呀可怜极了,给他钱他都不要。我们把吃的馒头扔给他,馒头扔在地上,他就连土带什么抓着就吃呀。我就追问他,我说,你怎么这样?家里没人了吗?没有儿女么?他就说连年在这打仗,都给抓去当兵去了,拉走了,跑的跑、逃的逃,剩下我们这老的不能走,弄得没有饭吃呀。

  这是在河南,我这个人一着急就说不出来人名地名,那我当时就自个儿问我自个儿:谁做的孽?我们军人做的孽!

  回来我跟我父亲说,让我休息几天。他说你不要作战了,你休息两天吧。

  自个和自个打,今天跟你打,明天跟他打,明天又合,后天又不打,打死了那么多人。我跟你说,我那时候作战心里难过得很,我父亲知道我。打死的都是相当的佼佼者,剩下的无能后辈,来请功受赏。这要真是有意义的战争还可以,这个战争干什么呢?今天打了,明天又好了,明天我跟你又去打他,后天又好了,又去打,这打什么意思呢?这干什么呀?

  为什么打内战呀?为什么呢?真正是有目的还可以。

  我真是厌倦,我一直厌烦内战,就是剿共我也不愿意剿,这有什么意思呀?而且彼此都是很厉害的。

gogo
2007-9-6 18:11:17 发表 编辑

  北伐军打到河南,我退走时留了一封信,那个时候北伐军前线大概是白崇禧指挥。我这封信留给谁呢?我的司令部在陇海铁路,陇海局的负责的那时候还不叫局长,是叫督办什么的,我留给他的。这封信我大致还记得,很长一封信,我说我告诉他们几个事情,我们剩下好多的粮食,我知道粮食不能让敌人得去,要放把火烧掉的,但是老百姓没粮食吃,你们拿去赈济老百姓。大概是这样,我忘记了。第二点我说那个黄河铁桥我会炸的,我也知道你们会追击来的,我把它毁了你一时修不上的。但我没毁,我没炸,那桥梁是国家的。第三点还告诉他什么事儿。有三件事情,我留了一封信,很长的一封信。

  我跟你说一段小故事,张发奎你知道不?可惜他死了,他不死你可以问他。

  我们俩都到了英国,郭太琦当英国公使的时候,郭太琦请客,给我们俩介绍,张发奎说你不要介绍,我们认识。他说,哎,你们俩怎么认识?他说我们俩最认识了,他认识我我认识他,就数我们俩打得最凶。

  我们俩碰上了,北伐的时候在河南,张发奎说我自从北伐没碰上过这样的军队,我那个军队那天谁打的呢?就是王纪他爸爸——王树常,第十军,那打得可真凶了。王树常和王树翰俩不是一家子,两个不一样,是我两个大将,一个文的、一个武的。所以我跟张发奎说笑话,说不打不交。

  我们从前不认识,就是在英国认识的,后来我跟张发奎很好呀,他还到这来过。

  我们有一天,在一个饮茶的什么地方吃饭,一个他,一个张会堂,空军的,也是我朋友。我们三个姓张的在那吃饭,过了差不多有三四个月了,我又到那儿吃饭去了,那儿的人说你们三个张将军,那两个都没有了,都没有了。我说你这意思就是我还没死呢。他说不是不是。

  我们俩很好呀,真的很好。

  当时那仗可打得凶,把蒋先生从前最喜欢的一个团长给打死了,后来郝柏村告诉我,说那个家伙姓蒋呀,是蒋先生最喜欢的一个团长(蒋先云)。

  我那天手底下也阵亡好几个呢,有一个人让我心里很难过,他还是国民党呢,在我手底下当团长,我也知道他是国民党,我也不管,我这个人向来不管。过去说我手底下谁是共产党,我知道谁是共产党,你要干你就干,你凭你良心。

  我们打得好凶呐,那打得可真凶,所以我跟张发奎说,我打仗我也没碰见这么样厉害的,说他是“铁军”嘛。

  打仗这个事儿是这样的,军队的战斗力是和你自个统治的关系、首领的关系、编制上的关系、行政的关系相联系的,个头、体格与那毫无关系。

  [编者注] 此节战事发生于1927年5月,张学良信中第三点指“我有些重伤患官兵,不便移动,请贵官本人道的观念,加以医救,不胜感激”。王树常,1885—1960年,辽宁辽阳人,东北军高级将领。张发奎,1896—1980年,字向华,广东始兴人,国民党高级将领。郝柏村,1919年生,江苏盐城人,国民党高级官员。

  当然,东北军当年开始的时候(并不厉害),第二次奉直战争,东北军很好,良心话,训练得很好,那时候郭松龄负责训练,我训练兵(训练得)并不好。等到郭松龄叛变了以后,这个东北军的训练就没有那么好了,尤其是我带的东北军更坏。

  怎么更坏呢?那时候我们东北军分三派了,一个是张宗昌带的,一个是李景林带的,一个是我带的。那时候东北是发奉票,我们军队是给奉票,奉票不值钱呀,我们那饷比人家差得太多了。

  要说我们过去失败不失败的缘由,我心里是知道的,可是我无能为力了。怎么无能为力了?我们东北军这个伙食,原来军队都是当兵的挣自己的钱,就是自己吃自己的。因为经常作战,作战的时候就给发粮,士兵们喜欢,愿意作战呀,但回来了,又是你自己吃你自己的。东北军后来就分开了,就是粮食是粮食,饷是饷,粮食由公家发。后来东北军没办法,我们就发点粮食,我们明明知道军队里头吃这个粮食是怎么吃的,比方说这一连人,本来应该一百人,他现在剩了九十个、八十个,他还是领一百个人的粮食,那粮食那钱哪儿去?明明知道就是给他们军队上了,所以这样子慢慢地,就跟咱们军队刚到台湾一样,你自己去自力更生去,所以这事情慢慢弊病就出来了。

gogo
2007-9-6 18:11:35 发表 编辑

  开始时候没弊病,慢慢弊病出来,就把这个纪律弄坏了。后来的东北军实在就是腐败下来了,就是钱的问题、饷的问题。人家张宗昌什么的都能拿走,他们自己地方有钱;可是我们没有,还一样。他们把军队都扩充了,我带的军队没扩充。郭松龄倒戈也是跟这有一点(关系)。张宗昌出去的时候本来是一个旅呀,第二次奉直战争的时候,他一个旅一扩编,差不多是好几个军;李景林是一个师,一个师就编成三个军。那么我们没有扩编,所以这郭松龄嘴不说,心里也是难过的。

  我的部下都有这个想法。这是事实嘛,我有什么法子呀。我那时候给我父亲出几个道儿,我父亲骂我,妈的,你小子要当督军,你要想起来?

  没办法!当然我没办法,所以,那时候我有一次就想走了,不干了,把那东西扔那儿,不做了,我真想不干了!那时候韩麟春跟我很好,他跟我讲,他说要走(也)是我走,你走,你能够把你的军队的事、能够把你儿子的事扔下走吗?你往哪儿走呀?

  我就想走了,就想出国,自个逃走了,不干了,不干这个了!

  我什么都干,香烟我不抽,抽大烟,那个烟太小。人家是吃喝嫖赌,我是吃喝嫖赌抽,我什么都干,我抽鸦片。

  我跟鸦片第一次作战、第一次抽鸦片是因为发火了,气的。

gogo
2007-9-6 18:11:59 发表 编辑

  我有一首诗,倒是想要告诉你——

  谒延平(王)祠

  逆子孤臣一稚儒,填膺大义抗强胡。

  我最得意后头两句:

  丰功岂在尊明朔,确保台湾入版图。

  你看出我这诗有什么意思在里头?我是在讲我自己呢。

  假如我不是这样,东北不是就没有了吗?我和日本一合作,我就是东北的皇帝呀!日本人真请我当皇帝了,真请过我,跟我声明了,做皇帝!

  谁干的呢?就是土肥原呐。他是王道论呐。

  话儿都说明了,我就因为这个跟土肥原说崩了,我就知道东北不得了了。

  他一直不死心,那个时候他不让我跟中央合作:你当东北的皇帝,我日本捧你,日本帮你。

  我为这事情跟他火了!

  那个时候,奉天负责任的日本人叫秦真次,他们叫特务长官,我把秦真次找来,我说你把土肥原换掉。

  土肥原,他不是我的顾问,他是北京政府的顾问,跟我父亲来了,就当这个东北的顾问。本来日本“二十一条”里头定的是有条约的,说奉天的军人要有两个顾问,一个上校、一个上尉,两个顾问。一定得请日本两个顾问的,那是订好的,“二十一条”上有的。

  所以,我就跟这个说请你把土肥原换掉的时候,他说你没有权呐,要不要他你没权,这是我日本政府的权呐。可把我气死了。

  我这人呐,人家都说我是怪人,说我惹事情,都是这么惹出来的。

  我说我没权啊。是,他是我的顾问,我可是没权换呐。那好,我说我有权没权,我不跟你见面,这我就有权了。

  我就告诉我那个叫陈起的传达,我说土肥原顾问随时哪个时候来,随时我都不见,你就说我不见!

  当着土肥原的面,我就跟他讲,我说你听着了?!我可以不见呐!我不跟你谈话,我不见你,你是我的顾问,我不见你!

  你说你让谁当顾问?他们让步了!

  这问题就大了,就是后来那个日本人被枪毙了。有一个日本军人跟我很好,这个军人不讲他的名字了,我就叫他。他是空军的中校,后来他就被派来当顾问。当顾问不要紧呀,我的顾问是他,我们俩处得很好呀。可是后来有人告诉我,说他被枪毙了。

  我问过日本人,日本人都说不知道,反正“九一八”事变以后,他回日本去,回去就把他关起来了,日本军人呀,把他枪毙了。

  不久呀,秦真次调回日本去了,土肥原回来当长官。哎呀,我知道这个事情糟了,我就晓得这个问题大了。他回来当特务长官,他不但是没有下去,还升官了,东北的特务都在他手里头,我就知道要有事情了。

  我这么跟你说呀,这个日本人呐,我跟你说我那个时候的几个人。跟我说实话的这几个人,一个是当时我的顾问,叫翟山。这个人说了句话,他说,中日冲突不但不是中国之福,也不是日本之福。还有些个人,我先说一个人,他叫什么,我现在在嘴边说不出来,日本关东军的一个长官,还一个关东军的司令。这两个人都很好,很想把这个事情搞好,这两个人的名字我都说不出来了。

  那时候,因为东北的大连、旅顺条约要满了,我那个时候就想收回,那个日本强硬派的武官就跟我讲,他说我们日本有句话,那个城是用箭射回来的,你搁箭射回它去。什么意思?那个城呵,我是用箭射来的,你要拿回去,你就要用箭射回去,你想搁嘴要?

  可是我就说这几个人,这几个人的名字就在嘴边,不参考我说不上来他是谁了,我们都说得很好。我对他们说,我的主张啊,中日的问题要是不解决,将来总是一件大问题。

  当时日本那些有野心的军人,就想把中国吞并了,把中国整个灭亡了。可是这些有知识的人是有思想的,就像我说的那两个人。

  我对他们说,大连、旅顺名义上是我们的,事实上我们是收不回来的,我们没有这个能力收回来,我们名义上收,大连、旅顺都是你们日本人的,只不过说主权是我们的,事实上还是你们管。我们用一种选举的办法,让地方选举,用选举的办法选举谁当权,就由谁来管理。名义上是我们中国收回,但是大连、旅顺就像成为一个公共市一样。

gogo
2007-9-6 18:12:17 发表 编辑

  他们都很赞成,后来这两个人都叫日本人给弄死了。

  一个就是我说的这个关东军司令官,关东军的司令官呀,他有一个晚上吃酒,晚上回去的时候就死了。他跟我俩很好,我们俩,相当得好。那这个关东军的长官呀,文的,也叫日本人给弄死了,不是杀掉了,是把他毒死了。

  那么我再说,日本的公使,那个时候叫大使了,他叫什么,我嘴边说不出来,头一任大使,唉呀,我们俩谈得来。再有那个日本的总领事,姓林,叫林久治郎,我在他的领事馆呀,差不多谈到晚上十二点,俩人谈得呀,他说我回东京去一定先把东北的问题解决,我俩谈得很好。他回去(的)时候,在旅馆里头,晚上黑呀,就死了。说他自杀了,什么人打死的不知道。

  所以我那个时候就知道,这个日本呀,一个国家到了这样子,不祥之兆就来了,结果它自己把日本自己毁了,哪儿能这样子办法。

  日本人不是都是坏人,就说那个林久治郎,他是总领事呀,我们俩好。

  我跟你说个笑话,他后来来办交涉,他说,张学良,你先别看,我走了你再看,我把它放这儿,我是奉命而来。他就说笑话,他说我把公文放这儿,你别看,别跟我犟嘴,咱俩别强抢,我放在这儿,我奉命来,我放在这儿我就走,你回去你再怎么答复你自个答复去,我不管。

  我就说日本人也不是都那么坏呀,他也真是没办法。他跟我讲,他说的话是真话呀,他说我们做特务的人都昏了头。我说怎么讲?他说他们什么材料都收买,找情报贩子,什么玩意儿都收买。他说我告诉你,别的事情不说,我就告诉你,在我的总领事馆,有一个副领事是专门管这个的,你知道他经费多少钱?他的经费比我的领事馆的都多,他有十万块的特别费,他的特别费要开销他就得买(情报),他说甚至于呀,你的字纸篓里撕的字纸他都买。他说那些军人呀冲昏了(头),那些真的假的不管什么玩意,什么他们都信。

  他告诉我一件事,日本给我一个勋章,是总领事给我送来的,日本方面的报纸说,我把勋章拿起来就摔地上了。

  这个总领事说,哪儿有那么回事呀,但是我们的谍报就说你摔地上了,谁给的谍报就不知道了。

  所有各省都挂起来了,这个旗呀,是我们被服厂一夜两天秘密做出来的,我们把旗发出去,所有的旗都挂出来,日本人居然不知道,我就讲这段事情。

  曲折?没有什么曲折,就是他们逼我们不许挂,不要跟南京走。我跟你讲过,那个人我佩服他到万分,就是田中派来的特使——林权助。这个人,那真是外交天才。他本来是谁呀?他是皇太子——就是日本后来的皇帝的老师呀。

  哎呀,这个人可会讲极了,那他把我讲得呀,劝说我好多的话,都是那个时候的话,“不改为父三年之志,可谓孝也”什么的。

  我没给你讲过这段?我总是不给他一个明确答复,模棱两可。

  到最后呀,这个人好厉害,所以我很佩服他,后来我也想我自己,我感觉我有一点太过于兴奋,有一点失言。

  在林权助那个事情上,我认为我失言,我自己后悔得了不得,我也吃了点酒。

  他要走,回日本去。最后我请他吃饭,他再三逼我,他就跟我讲,他说我呀,我这么大岁数,他跟我父亲认识的,他说我跟你父亲的关系,又是田中派我来当的特使,奉命而来,你始终不跟我说一句落实的话,竟说这种模模糊糊的。

  那意思呀,是说我这老头子,这么大岁数来到你这儿,我回去无所交待呀,我没得到你一句话呀。

  我也喝了一点酒,我本来那个时候是不太能喝酒的,喝了一点酒,那么稍微跟他说了一说,说到最后,我说你老先生替我打算的,替我想的,你想的事情很周到了,比我自己想得都多,我自己都没想到。

  那他很高兴,他说很好。

  我说,不过有一件事情,你没替我想到。他说哪件事情?我很愿意知道。我说你忘记了我是中国人。

gogo
2007-9-6 18:12:30 发表 编辑

  他不讲话了,他不但不讲话,我去送行的时候,他带了个随员还要跟我讲,他指指他,不让他跟我讲,不让他再提。所以我知道我失言了。

  我怎么失言?他回去后就说,以后你们不要想了,用日本那一套,以后不要想这个人。他回去在日本公开发表了,回日本公开地讲,他说日本不要对这个人再做什么打算。所以日本就决心对付我了。我这一句话就失言,我说你没想到我是中国人,我的意思是我要不是中国人可以,我是中国人呀。所以我说我失言,日本以后就开始对付我了。

  有人说我不易帜,自己独立的话,东北可能可以保下来。那我就变成日本的傀儡了。那东北是大呀,你大概不知道,可是我们完全在日本人手里,日本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呀!

  换一句话说,这句话根本就是很不懂得情理的话,我怎么责备不懂得情理?我父亲为什么死的?我先问问,为什么他们要把他炸死?他就是不给他们当傀儡!你要做,你就得当我的傀儡呀!明白这话?

  日本要干什么呢?对你好吗?它是要侵吞你呀!

  我跟日本人说笑话,日本人我也有好朋友。我说,你们日本人呀,不能够叫人家跟你合作,我说一句笑话,就好像我有老婆偷你的人,你别吱声,咱俩就算了,你干吗还要夸口,说他妈的那小子他老婆跟我睡觉了。我说你们日本人就爱干这种事。

  你跟他呀,傀儡还要装得像傀儡样呀,你要知道,给日本当傀儡,你那个傀儡都不好当得很呐!

  说大帅如果在的话,不会跟中央合作,这话那可不一定,那就不知道了。

  我就说这个事情,这话也有道理,那时候我父亲回到奉天,下面他要怎么做,那不知道。

  我说日本人混蛋,也许那时候操纵我父亲能比操纵我容易。他们没想到我这个家伙是这样的。

  我现在九十岁了,我也不做政治的事情,我才敢说这句话,谁也没想到我张学良这个人这么样讨厌,不论是谁,大家都认为我是个年轻小孩。

  你知道,就连杨宇霆他也想操纵我,都想操纵我,(但)我这人不受操纵的,今天说一句话,就连蒋先生也想操纵我,我也是不受操纵的,我到今天我也不受操纵的。我有我自己的主意,我有我自己的见解。那我这人做事就这样,那时候我也不信基督教,我问心无愧,我就这么做,我不是为我自己。

  [编者注] 1928年6月4日,张作霖乘坐专列经过沈阳附近皇姑屯火车站时,被炸身亡,史称“皇姑屯事件”。1928年12月29日,张学良宣布东北易帜,拥护南京中央政府。

gogo
2007-9-6 18:12:48 发表 编辑

  阎锡山这一点这个事情,好像是谁告诉我的,说那个徐永昌讲的,他说阎锡山干不过我,好像是徐永昌对谁说的。

  说干不过我,什么意思?

  我就说阎锡山这个傻瓜,“扩大会议”他偏偏要拉着我,我从来都是模棱两可的,说给我这个部长,给我那个地位什么的,我从来都没明确,我也没说反对,我也没说答应,没答应就等于反对呀,要不怎么说干政治呢,我总是模棱两可的。

  他就没想到,我在那块儿摆着那么些个军队,那我的军队一出去,你看怎么样?我在山海关摆着那么些个军队,他一点没防备这手儿啊。那我军队一出去,他不就垮了吗?然后我就打了个巧电,我打了个电报,武装调停啊。我就说他没防备这手儿,如果他要防备,他不能那么垮了,所以你说政治,干政治这个事!

  他大概量我不会怎么样,才那样做的,这就不晓得了。

  这事儿是这么开始的,阎锡山在开“扩大会议”前,他给我打了个电报,并且我的秘书长还到他那儿去过一回。那个时候,我们对中央不满,对中央政治上不满呐。那么阎锡山就说,咱们两个人,有这个资格,我们两个人对中央政府去个电报,去个建议电报。就像今天人们常说的一样,要改革,什么事情都要改革一下。

  那我给他回个电报说,我赞成你,那你领衔吧,你拟个电报稿子。你拟,我赞成。

  等到他拟回来电报稿子,我一看,哎?他就是请蒋先生下野的,这是个什么事?!我就给他回个电报,我说,你请蒋先生下野,可咱俩说是请中央政府改革,你说请蒋先生下野,那么他下野,是你干还是我干呢?到底谁干呢?是你要干吗?我说,你要请蒋先生下野,我不署名啊,我不署名!

  我特意派我的秘书长去他那儿一趟。我说,你这什么意思呀?你说咱俩开始的时候,来往电报说是谏政中央政府,应该改革,我答应了你,而你怎么忽然变了?你怎么要蒋先生下野呢?下野干什么?后来,他告诉我的秘书长说,蒋先生不走,你没法改革。

  孙传芳跑掉干什么?杀了杨宇霆,为什么他就跑掉了?他害怕!

  他是这个样子,我讲到孙传芳了,这人呐,血气既衰,戒之在得,不甘寂寞。他在奉天当寓公,本来是很好的。

  他有一次啊,他到我现在的太太那儿,那是我在外头的一个家,他就到那去见我。

  那个时候就是“扩大会议”要起来的时候。让他干什么呢?阎锡山、冯玉祥、汪精卫,那是“扩大会议”的首领啊,他们让他到江南去活动,孙当过五省总司令呵,给他一个五省的宣抚使、还是招安使这么一个角。那么,他就客气地问我的意见如何。

  但是事实上呢,他是让我帮他点忙。帮他点人,帮他点枪,他没有东西嘛,空手而去呀?意思是如此。但他就是很客气。他那时候腿上还闹点病,我就管他叫孙馨帅。

  我说你问我、征求我意见,馨帅,你混到现在,你还给阎老西当个别动队长吗?他听了就知道我反对呀,他就没吱声。等到“扩大会议”召开了,我一动作,他就更害怕了,他怕我扣他,所以,他就偷偷跑掉了。

  这个人,孙传芳这个人,后来我也看透了。

  阎百川那时候他就没想到我会出兵,他也没想到我干那手呀,我的军队会派出来呀。所以我说阎百川、冯玉祥他们不够,为什么,你们就想你那么样,你没看看我东北那么些个军队在你旁边待着,我要一动弹你可怎么办?他就没想到这事,他想我不会动弹,那我军队一出来他不立刻就完了吗,就垮了。

  就这样我打了“巧电”这个电报,我的电报就是武装调停,我那个调停里头包含有两个意思:你不停,我就打你;中央要不停,我就帮着你打中央。你明白这意思不?我这话是两说的,我就是要中国停战,不要打仗。我的心里呀,实实在在反对内战,反对透了!

  [编者注] 1930年3月,国民党各派反蒋力量发表联名通电,推举阎锡山为全国陆海军总司令,冯玉祥、李宗仁、张学良为副司令。4月,中原大战爆发。8月,反蒋派在北平召开“中国国民党中央党部扩大会议”,简称“扩大会议”,另立“中央”,与南京政府对抗。9月18日,张学良发表巧电,派兵入关,武装调停,反蒋联军失败。馨帅,即孙传芳,1885—1935年,字馨远,山东历城人。阎锡山,1883—1960年,字百川,山西五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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