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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位置:首页 >> 好玩的东东:) >> 好玩的东东:) >> 主题: 流浪地球[刘慈欣科幻小说] |
标题 | 流浪地球[刘慈欣科幻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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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1-01 21:31:27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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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字: 流浪地球[刘慈欣科幻小说] 作者:刘慈欣 文章来源:刘慈欣文集 点击数:2104 更新时间:2005-3-5 上篇 刹车时代 我没见过黑夜,我没见过星星,我没见过春天、秋天和冬天。 我出生在刹车时代结束的时候,那时地球刚刚停止转动。 地球自转刹车用了四十二年,比联合政府的计划长了三年。妈妈给我讲过我们全家看最后一个日落的情景,太阳落得很慢,仿佛在地平线上停住了,用了三天三夜才落下去。当然,以后没有“天”也没有“夜”了,东半球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有十几年吧)将处于永远的黄昏中,因为太阳在地平线下并没落深,还在半边天上映出它的光芒。就在那次漫长的日落中,我出生了。 黄昏并不意味着昏暗,地球发动机把整个北半球照得通明。地球发动机安装在亚洲和美洲大陆上,因为只有这两个大陆完整坚实的板块结构才能承受发动机对地球巨大的推力。地球发动机共有一万二千台,分布在亚洲和美洲大陆的各个平原上。 从我住的地方,可以看到几百台发动机喷出的等离子体光柱。你想像一个巨大的宫殿,有雅典卫城上的神殿那么大,殿中有无数根顶天立地的巨柱,每根柱子像一根巨大的日光灯管那样发出蓝白色的强光。而你,是那巨大宫殿地板上的一个细菌,这样,你就可以想像到我所在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其实这样描述还不是太准确,是地球发动机产生的切线推力分量刹住了地球的自转,因此地球发动机的喷射必须有一定的角度,这样天空中的那些巨型光柱是倾斜的,我们是处在一个将要倾倒的巨殿中!南半球的人来到北半球后突然置身于这个环境中,有许多人会精神失常的。 比这景象更可怕的是发动机带来的酷热,户外气温高达七八十摄氏度,必须穿冷却服才能外出。在这样的气温下常常会有暴雨,而发动机光柱穿过乌云时的景象简直是一场噩梦!光柱蓝白色的强光在云中散射,变成无数种色彩组成的疯狂涌动的光晕,整个天空仿佛被白热的火山岩浆所覆盖。爷爷老糊涂了,有一次被酷热折磨得实在受不了,看到下大雨喜出望外,赤膊冲出门去,我们没来得及拦住他,外面雨点已被地球发动机超高温的等离子光柱烤热,把他身上烫脱了一层皮。 但对于我们这一代在北半球出生的人来说,这一切都很自然,就如同对于刹车时代以前的人们,太阳星星和月亮那么自然。我们把那以前人类的历史都叫做前太阳时代,那真是个让人神往的黄金时代啊! 我在小学入学时,作为一门课程,教师带我们班的三十个孩子进行了一次环球旅行。这时地球已经完全停转,地球发动机除了维持这个行星的这种静止状态外,只进行一些姿态调整,所以从我三岁到六岁的三年中,光柱的光度大为减弱,这使得我们可以在这次旅行中更好地认识我们的世界。 我们首先在近距离见到了地球发动机,是在石家庄附近的太行山出口处看到它的,那是一座金属的高山,在我们面前赫然耸立,占据了半个天空,同它相比,西边的太行山脉如同一串小土丘。有的孩子惊叹它如珠峰一样高。我们的班主任小星老师是一位漂亮姑娘,她笑着告诉我们,这座发动机的高度是一万一千米,比珠峰还要高两千多米,人们管它们叫“上帝的喷灯”。我们站在它巨大的阴影中,感受着它通过大地传来的震动。 地球发动机分为两大类,大一些的叫“山”,小一些的叫“峰”。我们登上了 “华北794号山”。登“山”比登“峰”花的时间长,因为“峰”是靠巨型电梯上下的,上“山”则要坐汽车沿盘“山”公路走。我们的汽车混在不见首尾的长车队中,沿着光滑的钢铁公路向上爬行。我们的左边是青色的金属峭壁,右边是万丈深渊。 车队是由50吨的巨型自卸卡车组成,车上满载着从太行山上挖下的岩石。汽车很快升到了5000米以上,下面的大地已看不清细节,只能看到地球发动机反射的一片青光。小星老师让我们戴上氧气面罩。随着我们距喷口越来越近,光度和温度都在剧增,面罩的颜色渐渐变深,冷却服中的微型压缩机也大功率地忙碌起来。在6000米处,我们见到了进料口,一车车的大石块倒进那闪着幽幽红光的大洞中,一点声音都没传出来。我问小星老师地球发动机是如何把岩石做成燃料的。 “重元素聚变是一门很深的学问,现在给你们还讲不明白。你们只需要知道,地球发动机是人类建造的力量最大的机器,比如我们所在的华北794号,全功率运行时能向大地产生150亿吨的推力。” 我们的汽车终于登上了顶峰,喷口就在我们头顶上。由于光柱的直径太大,我们现在抬头看到的是一堵发着蓝光的等离子体巨墙,这巨墙向上伸延到无限高处。 这时,我突然想起不久前的一堂哲学课,那个憔悴的老师给我们出了一个谜语。 “你在平原上走着走着,突然迎面遇到一堵墙,这墙向上无限高,向下无限深,向左无限远,向右无限远,这墙是什么?” 我打了一个寒战,接着把这个谜语告诉了身边的小星老师。她想了好大一会儿,困惑地摇摇头。我把嘴凑到她耳边,把那个可怕的谜底告诉她。 死亡。 她默默地看了我几秒钟,突然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我从她的肩上极目望去,迷蒙的大地上,耸立着一片金属的巨峰,从我们周围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巨峰吐出的光柱,如一片倾斜的宇宙森林,刺破我们的摇摇欲坠的天空。 我们很快到达了海边,看到城市摩天大楼的尖顶伸出海面,退潮时白花花的海水从大楼无数的窗子中流出,形成一道道瀑布……刹车时代刚刚结束,其对地球的影响已触目惊心:地球发动机加速造成的潮汐吞没了北半球三分之二的大城市,发动机带来的全球高温融化了极地冰川,更给这大洪水推波助澜,波及到南半球。爷爷在三十年前亲眼目睹了百米高的巨浪吞没上海的情景,他现在讲这事的时候眼还直勾勾的。事实上,我们的星球还没启程就已面目全非了,谁知道在以后漫长的外太空流浪中,还有多少苦难在等着我们呢?我们乘上一种叫船的古老的交通工具在海面上航行。地球发动机的光柱在后面越来越远,一天以后就完全看不见了。这时,大海处在两片霞光之间,一片是西面地球发动机的光柱产生的青蓝色霞光,一片是东方海平面下的太阳产生的粉红色霞光,它们在海面上的反射使大海也分成了闪耀着两色光芒的两部分,我们的船就行驶在这两部分的分界处,这景色真是奇妙。但随着青蓝色霞光的渐渐减弱和粉红色霞光的渐渐增强,一种不安的气氛在船上弥漫开来。甲板上见不到孩子们了,他们都躲在船舱里不出来,舷窗的帘子也被紧紧拉上。一天后,我们最害怕的那一时刻终于到来了,我们集合在那间用来做教室的大舱中,小星老师庄严地宣布:“孩子们,我们要去看日出了。”没有人动,我们目光呆滞,像突然冻住一样僵在那儿。小星老师又催了几次,还是没人动地方。她的一位男同事说:“我早就提过,环球体验课应该放在近代史课前面,学生在心理上就比较容易适应了。” “没那么简单,在近代史课前,他们早就从社会上知道一切了。”小星老师说,她接着对几位班干部说,“你们先走,孩子们,不要怕,我小时候第一次看日出也很紧张的,但看过一次就好了。” 孩子们终于一个个站了起来,朝着舱门挪动脚步。这时,我感到一只湿湿的小手抓住了我的手,回头一看,是灵儿。 “我怕……”她嘤嘤地说。 “我们在电视上也看到过太阳,反正都一样的。”我安慰她说。 “怎么会一样呢,你在电视上看蛇和看真蛇一样吗?” “……反正我们得上去,要不这门课会扣分的!” 我和灵儿紧紧拉着手,和其他孩子一起战战兢兢地朝甲板走去,去面对我们人生中的第一次日出。 “其实,人类把太阳同恐惧连在一起也只是这三四个世纪的事。这之前,人类是不怕太阳的,相反,太阳在他们眼中是庄严和壮美的。那时地球还在转动,人们每天都能看到日出和日落。他们对着初升的太阳欢呼,赞颂落日的美丽。”小星老师站在船头对我们说,海风吹动着她的长发,在她身后,海天连接处射出几道光芒,好像海面下的一头大得无法想像的怪兽喷出的鼻息。 终于,我们看到了那令人胆寒的火焰,开始时只是天水连线上的一个亮点,很快增大,渐渐显示出了圆弧的形状。这时,我感到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掐住了,恐惧使我窒息,脚下的甲板仿佛突然消失,我在向海的深渊坠下去,坠下去……和我一起下坠的还有灵儿,她那蛛丝般柔弱的小身躯紧贴着我颤抖着;还有其他孩子,其他的所有人,整个世界,都在下坠。这时我又想起了那个谜语,我曾问过哲学老师,那堵墙是什么颜色的,他说应该是黑色的。我觉得不对,我想像中的死亡之墙应该是雪亮的,这就是为什么那道等离子体墙让我想起了它。这个时代,死亡不再是黑色的,它是闪电的颜色,当那最后的闪电到来时,世界将在瞬间变成蒸汽。 三个多世纪前,天体物理学家们就发现这太阳内部氢转化为氦的速度突然加快,于是他们发射了上万个探测器穿过太阳,最终建立了这颗恒星完整精确的数学模型。 巨型计算机对这个模型计算的结果表明,太阳的演化已向主星序外偏移,氦元素的聚变将在很短的时间内传遍整个太阳内部,由此产生一次叫氦闪的剧烈爆炸,之后,太阳将变为一颗巨大但暗淡的红巨星,它膨胀到如此之大,地球将在太阳内部运行! 事实上在这之前的氦闪爆发中,我们的星球已被汽化了。 这一切将在四百年内发生,现在已过了三百八十年。 太阳的灾变将炸毁和吞没太阳系所有适合居住的类地行星,并使所有类木行星完全改变形态和轨道。自第一次氦闪后,随着重元素在太阳中心的反复聚集,太阳氦闪将在一段时间反复发生,这“一段时间”是相对于恒星演化来说的,其长度可能相当于上千个人类历史。所以,人类在以后的太阳系中已无法生存下去,惟一的生路是向外太空恒星际移民,而照人类目前的技术力量,全人类移民惟一可行的目标是半人马座比邻星,这是距我们最近的恒星,有4。3光年的路程。以上看法人们已达成共识,争论的焦点在移民方式上。 为了加强教学效果,我们的船在太平洋上折返了两次,又给我们制造了两次日出。现在我们已完全适应了,也相信了南半球那些每天面对太阳的孩子确实能活下去。 以后我们就在太阳下航行了,太阳在空中越升越高,这几天凉爽下来的天气又热了起来。我正在自己的舱里昏昏欲睡,听到外面有骚乱的人声。灵儿推开门探进头来。 “嗨,飞船派和地球派又打起来了!” 我对这事儿不感兴趣,他们已经打了四个世纪了。但我还是到外面看了看,在那打成一团的几个男孩儿中,一眼就看出了挑起事儿的是阿东。他爸爸是个顽固的飞船派,因参加一次反联合政府的暴动,现在还被关在监狱里。有其父必有其子。 小星老师和几名粗壮的船员好不容易才拉开架,阿东鼻子血糊糊的,振臂高呼: “把地球派扔到海里去!” “我也是地球派,也要扔到海里去?”小星老师问。 “地球派都扔到海里去!”阿东毫不示弱,现在,在全世界飞船派情绪又呈上升趋势,所以他们又狂起来了。 “为什么这么恨我们?”小星老师问。其他几个飞船派小子接着喊了起来: “我们不和地球派傻瓜在地球上等死!” “我们要坐飞船走!飞船万岁!” …… 小星老师按了一下手腕上的全息显示器,我们面前的空中立刻显示出一幅全息图像,孩子们的注意力立刻被它吸引过去,暂时安静下来。那是一个晶莹透明的密封玻璃球,大约有10厘米直径,球里有三分之二充满了水,水中有一只小虾、一小枝珊瑚和一些绿色的藻类植物,小虾在水中悠然地游动着。小星老师说:“这是阿东的一件自然课的设计作业,小球中除了这几样东西外,还有一些看不见的细菌,它们在密封的玻璃球中相互依赖、相互作用。小虾以海藻为食,从水中摄取氧气,然后排出含有机物质的粪便和二氧化碳废气,细菌将这些东西分解成无机物质和二氧化碳,然后海藻利用了这些无机物质与人造阳光进行光合作用,制造营养物质,进行生长和繁殖,同时放出氧气供小虾呼吸。这样的生态循环应该能使玻璃球中的生物在只有阳光供应的情况下生生不息。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课程设计,我知道,这里面凝聚了阿东和所有飞船派孩子的梦想,这就是你们梦中飞船的缩影啊!阿东告诉我,他按照计算机中严格的数学模型,对球中每一样生物进行了基因设计,使他们的新陈代谢正好达到平衡。他坚信,球中的生命世界会长期活下去,直到小虾寿命的终点。老师们都很钟爱这件作业,我们把它放到所要求强度的人造阳光下,也坚信阿东的预测,默默地祝福他创造的这个小小的世界。但现在,时间只过去了十几天……” 小星老师从随身带来的一个小箱子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个玻璃球,死去的小虾漂浮在水面上,水已混浊不堪,腐烂的藻类植物已失去了绿色,变成一团没有生命的毛状物覆盖在珊瑚上。 “这个小世界死了。孩子们,谁能说出为什么?”小星老师把那个死亡的世界举到孩子们面前。 “它太小了!” “说得对,太小了,小的生态系统,不管多么精确,是经不起时间的风浪的。 飞船派们想像中的飞船也一样。” “我们的飞船可以造得像上海或纽约那么大。”阿东说,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 “是的,按人类目前的技术也只能造这么大,同地球相比,这样的生态系统还是太小了,太小了。” “我们会找到新的行星。” “这连你们自己也不相信。半人马座没有行星,最近的有行星的恒星在八百五十光年以外,目前人类能建造的最快的飞船也只能达到光速的百分之零点五,这样就需十七万年时间才能到那儿,飞船规模的生态系统连这十分之一的时间都维持不了。孩子们,只有像地球这样规模的生态系统,这样气势磅礴的生态循环,才能使生命万代不息!人类在宇宙间离开了地球,就像婴儿在沙漠里离开了母亲!” “可……老师,我们来不及的,地球来不及的,它还来不及加速到足够快,航行到足够远,太阳就爆炸了!” “时间是够的,要相信联合政府!这我说了多少遍,如果你们还不相信,我们就退一万步说:人类将自豪地去死,因为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 人类的逃亡分为五步:第一步,用地球发动机使地球停止转动,使发动机喷口固定在地球运行的反方向;第二步,全功率开动地球发动机,使地球加速到逃逸速度,飞出太阳系;第三步,在外太空继续加速,飞向比邻星;第四步,在中途使地球重新自转,掉转发动机方向,开始减速;第五步,地球泊入比邻星轨道,成为这颗恒星的卫星。人们把这五步分别称为刹车时代、逃逸时代、流浪时代Ⅰ(加速)、流浪时代Ⅱ(减速)、新太阳时代。 整个移民过程将延续两千五百年时间,一百代人。 我们的船继续航行,到了地球黑夜的部分,在这里,阳光和地球发动机的光柱都照不到,在大西洋清凉的海风中,我们这些孩子第一次看到了星空。天啊,那是怎样的景象啊,美得让我们心醉。小星老师一手搂着我们,一手指着星空,看,孩子们,那就是半人马座,那就是比邻星,那就是我们的新家!说完她哭了起来,我们也都跟着哭了,周围的水手和船长,这些铁打的汉子也流下了眼泪。所有的人都用泪眼探望着老师指的方向,星空在泪水中扭曲抖动,惟有那个星星是不动的,那是黑夜大海狂浪中远方陆地的灯塔,那是冰雪荒原中快要冻死的孤独旅人前方隐现的火光,那是我们心中的太阳,是人类在未来一百代人的苦海中惟一的希望和支撑…… 在回家的航程中,我们看到了启航的第一个信号:夜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彗星,那是月球。人类带不走月球,就在月球上也安装了行星发动机,把它推离地球轨道,以免在地球加速时相撞。月球上行星发动机产生的巨大彗尾使大海笼罩在一片蓝光之中,群星看不见了。月球移动产生的引力潮汐使大海巨浪冲天,我们改乘飞机向南半球的家飞去。 启航的日子终于到了! 我们一下飞机,就被地球发动机的光柱照得睁不开眼,这些光柱比以前亮了几倍,而且所有光柱都由倾斜变成笔直。地球发动机开到了最大功率,加速产生的百米巨浪轰鸣着滚上每个大陆,灼热的飓风夹着滚烫的水沫,在林立的顶天立地的等离子光柱间疯狂呼啸,拔起了陆地上所有的大树……这时从宇宙空间看,我们的星球也成了一个巨大的彗星,蓝色的彗尾刺破了黑暗的太空。 地球上路了,人类上路了。 就在启航时,爷爷去世了,他身上的烫伤已经感染。弥留之际他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啊,地球,我的流浪地球啊……” |
clq |
2006-1-1 21:33:28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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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片段。写得好!但不够吸引我,所以没有贴全。如果是郑渊洁写同样一个故事...... |
clq |
2006-1-1 21:51:48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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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qingyun.com/column/kehuan/tfyt/60603.htm -------------------------------------------------------------------------------------------- 岁末杂谈 文/严蓬 不知不觉中,又是一年过去了。回头看看,却觉得心里空空的——这一年,科幻界既没有什么重大的、值得关注的事件,作品也善乏可陈。也许这就是转型期吧,大家都在尝试、思索、变化……但愿在新世纪到来的时候,科幻也能迎来一个新的局面。 在2000年《科幻世界》的作品中,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刘慈欣的两篇:《地火》和《流浪地球》(《科幻世界》2000年2期、7期)。应该说,2000年是属于刘慈欣的,任何一篇本年度的科幻小说与他的《流浪地球》相比都会相形见绌。他的大气、崇高、悲壮使他的作品具有一种强大的冲击力……其实刘慈欣又是不属于2000年的,他本应该更早就出现在中国科幻界当中。因为种种原因,才使他在世纪末以新锐科幻作者的身份显露出来。而这个时候,正是星河等先兴起的作者已经失去了原动力,正在进行调整的时候(也就是武侠小说中所谓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时)--对刘慈欣来说,这是幸还是不幸,现在还很难确定。凭着前些年的积累,他出手不凡,佳作不断。他现在是在燃烧。燃烧总是耀眼的,然而很难久长。接下来的工作将是常年的挖掘,不停的向下,对自己,对生活,一铲一锹的挖掘,然后也许才能找到真正的动力矿藏。现在的刘慈欣还有些浮躁,即使在《流浪地球》这样出色的作品中,也出现了“叛乱”这样的败笔。很明显,作者对小说的情节有时还缺乏一种有效的把握,会因为自己强烈的主观意愿而使文章失去控制。在刘慈欣的大部分作品中,还都存在着硬伤。对这一点我们自然不必吹毛求疵,但记得高尔基有这样一段话(大意):如果在读一篇作品的过程中,读者脑海里总是出现“这是不真实的”的感觉,那么这篇作品就失去了生命力。从《微观尽头》中人类用视力观测到了宇宙反转到《鲸歌》中蓝鲸的“牙齿”,都说明,刘的作品还不够细致和严谨。大气不能成为粗疏的代名词。刘慈欣还将面临很多判断与选择,星河、韩松、柳文扬等人已经更早接触到并对此作出了自己的回答,而这些问题将在近几年中困扰着刘慈欣,他对这些问题的处理态度将决定他的作品走向。总之,我对2000年的刘慈欣是既欣赏又不满更期待——非常希望能在新世纪看到刘慈欣写出一本真正精彩的长篇科幻来! 在2000年《科幻世界》的所有栏目中,我最喜欢的是“封面故事”!(当然,这里不包括世界科幻这样的栏目)因为柳文扬的文笔确实轻松幽默,颇有韵味,令人解颐。黄孟丽的《我想回桂林》和晓霜的《干杯吧,朋友》也都不错。这些小品在我看来比那些银河奖征文栏目中的文章倒是强多了。为什么呢?一个命题作文的栏目居然这么自然有趣?何况那些封面画本来并不怎么样。也许因为柳文扬一直在注重一种小说的“意趣”吧。这让我想到了西方的novelle。它不同于我们一般说的小说:fiction或者novel;它发源于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十日谈》算是这种文学类型的代表。这种小说十分注意娱悦效果,多是为满足富裕市民消闲娱乐的需要创作的,它非常讲究故事情节的铺陈,充满了传奇色彩和戏剧性。我国的文学传统一向是文以载道的,这个传统从五四到现在一直在被消解着,逐渐变成了个人的宣泄、自我的展现(自然,文以载道的传统依然有着强大的力量),一个是人文关怀,一个是个性表演,讲故事变成了次要又次要的要求(或者是对读者本能商业化的迎合与纵容)。恰恰在novelle中,故事是最重要的,作者有讲述的愿望,读者有倾听的愿望。——可惜的是有一利必有一弊,柳文扬在抓住了意趣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东西。读他的东西,我有时感觉作者似乎坏笑着在看着你,再看,隐隐约约就是“轻浮”了。水浅难养大鱼,封面故事怎么说也只能是一些小品,我等着柳文扬拿出缚虎力来,动动真格的。 《科幻世界》里最没看头的仍然是“每期一星”,除了《橱窗里的荷兰赌徒》与《日落了,却没人写诗》还算有些意思,其他的都实在平平。这个栏目有两个特点:一是这颗“星”常常是早就在别的栏目闪现出来了,比如潘海天,比如张卓——2000年第1期和第7期都有她的作品,第10期却成了一星;二是在这个栏目出现的作者大多都是流星,一闪即逝,鸿飞冥冥,科幻界再也不见了踪影(有心人可以统计一下看看)。这个栏目到底是提携新作者呢,还是让大家了解崭露头角的作者?定位不清,真觉得没有也罢。 再翻翻手头一年的《科幻世界》、《科幻大王》,发现前几年的主力作者似乎都处在一个修整时期,没有什么力作出现。凌晨、杨平、赵海虹等人的作品都没有超越他们99年的水平。我并不是说他们在原地踏步,发展是有的,只是一时还没有突破,恐怕他们还得在暗物质里面航行一段时间呢。刘维佳的《使命:拯救人类》在叙事、描写上倒是颇有进步,它让我看到了刘维佳文笔温婉细腻的一面,总体上至少与《高塔上的小镇》持平,是他目前最佳的作品之一。如果不是小说的结尾简化了问题,显得平淡些,我对这篇的评价可能还要高。除了这些较有影响的作者,我对小青(第4期《深渊:十万年后我们的真实生活》、第8期《海下的山峦》)、张卓(第2期《沉没》、第7期《暗杀》)以及《科幻大王》上的安文(第9期《你死了吗?》、第11期《45°生存方式》)等几人有比较深的印象。小青的想象力很好,而且场景颇有画面感,但作为一篇小说,觉得内在的东西还少一点点,感觉还差一点点;张卓的语言很有味道,但在故事情节的安排组织上却十足是个初学者,《存在者》是很失败的东西,一如哲学小说从来就没有过伟大的作品;安文的故事让人很投入,《45°生存方式》酷肖西方的一些科幻作品,神奇但是合理,是个相当不错的小品…… 要我说,2000年里科幻界最重要的事,不是科幻世界的成都颁奖会,而该是《科幻海洋》的复刊。虽然这本刊物目前还不成气候,但对促进中国科幻创作进一步发展却是非常有意义的。在这上面,我又见到了韩松的文章。他总是这样,不声不响的,拿出的作品却总是那么有份量,令人钦佩(可惜了解他的人太少了)。这次他的《缴械》完全是一篇科幻寓言,有那么点莱姆的味道。另一篇《无名链接》更能展现他的特色,深沉玄妙。今年我曾为韩松的长篇新作《2066年之西行漫记》(又名《火星照耀地球》)写了一篇短评。从这几篇来看,韩松有越来越接近于佛教色空思想的趋势。其实每个优秀的作家都有一定的宗教情结,这是他们的精神源泉。只是一个人对本质的世界看得越透彻,他的文学作品却可能越干瘪乏味。譬如说王维,晚年的诗作便多不可取,动辄就是“安禅制毒龙”之类的“思想硬块”;西方的杰克·伦敦也是前车之鉴,他最后的遗作《暗杀局》已经充满了社会学讨论了。思想大于形象,就等于宣布了文学作品的失败,这是确定无疑的。好在现在的韩松还看不出这样的迹象,但愿我这些想法都只是杞人之忧。 说实话,岁末回首一瞥,心情并不轻松。因为现在这些作品,我都是抱着研究分析的目的看的,真正给我带来了阅读的快感的却很少很少。不为了研究科幻,我自己恐怕不会去看第2遍。什么时候能让我愉快并热衷的去阅读、分析科幻小说呢?看明年的吧。有人,有时间,就有希望。 返回目录 版权所有:清韵书院 恩科网络技术有限公司 版权申明 | 与我们联系 | 技术支持 |
clq |
2006-1-1 21:54:40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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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因为我不喜欢悲X方面的。现实中的悲X已经足够多了,何必要在梦里都是恐惧的影子。 我喜欢《神秘岛》,我喜欢《格兰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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