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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长篇连载 《CS之赏金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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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7-28 21:40:14 发表 编辑

  只见阿贵绘声绘色地说着,屁哥和阿猪听得有点毛骨悚然。阿猪因为听得特别入神,口水险些流了下来。

  阿贵继续道:“我爸心里合计着,该不会是撞鬼了吧?不过这里人这么多,鬼应该躲人才对啊。他也没管那么多,就去找医生了。你说这事奇不奇,就这么巧,医生上厕所去了,让我爸在屋里等着。结果你猜怎么着?”
     


  阿猪抢道:“你爸碰见女鬼了?”

  屁哥道:“你爸和女鬼搞上了?”

  阿猪转向屁哥怒道:“屁哥你个老不正经,没品位。老是想着那档子事!”

  屁哥辩解道:“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不出点事才怪!”

  阿贵说:“可是对方是鬼哎!……你俩别吵了。每天都吵,我都要被你们吵翻了。我爸没碰见那个维族女孩!”

  阿猪和屁哥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阿贵说:“可是我爸看见了一样东西——放在医生桌子上的一份医疗事故报告。报告上说一个女孩因为手术失败不得不截肢,但最后还是死了。那个女孩的彩色照片很显眼地贴在报告书上,不是别人,正是晚上我爸看见的那个和门卫老头说话的维族女孩!我爸当时忽然想起来,其实他看见那个女孩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现在想起来,那个女孩不对劲的地方是膝盖以下——夜晚虽然黑暗,可是我爸还是想起来了,那个女孩的膝盖以下空空荡荡的!”

  阿猪和屁哥倒吸了口冷气。

  就在这个时候屁哥觉得有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想都没想就嗷嗷叫了起来。叫了一会后,他感觉周围停了不少惊诧注视的目光,这才冷静下来。回头一看,是W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屁哥叹气道:“拜托你有点人气好不好,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怎么跟维族女鬼一样?”

  阿猪和阿贵站了起来,向W关切地问道:“怎么样,烟凝好了吗?可以出院了吗?”

  W静静道:“烟凝出事了。”

  阿猪含在嘴里的雪糕棍“啪”的一下落在地上。

  W带着屁哥他们几个来到2号楼1009房间门口的时候,透过房门的玻璃,能看见刘左早已到了。他正站在那里和烟凝说话。烟凝半依在病床的床头,笑眯眯地看着刘左。

  阿猪悄声说:“烟姐好好的嘛,你看,还笑呢。”

  屁哥“啪”的一下拍在阿猪头上,低声训道:“你小子懂个屁!”

  阿猪怒道:“这样很疼的你知不知道?我还在上学!你把我拍笨了怎么办?”

  阿贵急忙把手指压在嘴唇上“嘘”了一下。然而为时已晚,屋子里面的人已经听见了。烟凝对刘左说了什么,在她微笑的注视下刘左转身走向他们打开了门。

  屁哥和阿猪、阿贵一色地陪着笑,小心翼翼挪进了屋。

  屁哥首先道:“烟妹妹,你玉体欠安,理应多休息的。刚才我们在门口没吵架,只是有点不同见解。”

  阿猪也连忙点头道:“是啊是啊,屁哥他没打我头,打得一点也不痛!”

  烟凝“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说:“你们俩的把戏我还不知道吗?别担心我,我这是老毛病了,过两天就能出院了。别把我当病人看啊。”

  屁哥竖起大拇指道:“烟凝,莫说你不是病号,就算是病号,也是全中国,不,全亚洲最美丽的病号!”

  阿贵好奇道:“为什么烟凝不是全世界最美丽的病号?”

  屁哥沉吟了片刻,郑重道:“我始终认为,从各个角度来看,如果奥丽黛·赫本生病的话,她应该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病号。诚实地面对现实,我们烟凝只能排在世界第二,不过亚洲绝对是第一。”

  烟凝微笑道:“屁哥真是会说话,呵呵。刚才那一局我们赢了,真开心呢。我更加有信心战胜X档案队了。真想看看阿杰和西城傲慢的脸,看到他们失败的样子呢,我们才是最强的!”

  在一旁一直沉默的W忽然道:“其实打比赛这么久了,最开始为了钱的想法,现在都在慢慢改变。有多少奖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们是一个团体,是一家人。没什么比我们在一起更重要的了。”

  阿猪道:“对!对!烟姐,无论任何时候,你都有我们,我们就是你的朋友,你的战友,也是你的家人。”

  烟凝笑起来道:“听起来好肉麻喔……不过好开心!”

  屁哥捏着拳头咬牙道:“就算最后拿不到10万块钱都没关系!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

  烟凝顿了顿,有点诧异地望着他们,轻声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输定了?”

  大家一片安静。阿猪用手揉了揉鼻子,看了看大家脸色,什么都没说。

  烟凝从床上撑着坐了起来,激动地大声说:“我们不会输的!我还会参加比赛,我不会退出的!我们,我们从南京走到北京,和那么多战队打过比赛。为了奖金,为了挑战X档案队,我们,我们一直走到WCG的决赛,怎么可以因为我病了就放弃?不,不会的!决不!无论最后的结局如何,我一定会参加最后的决赛……”

  烟凝话音未落,站在床头的刘左忽然吼了起来:“不要胡闹了!你的病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不爱惜自己,也要想想爱惜你的人!你,你,你怎么可以再继续参加比赛?你怎么能带着这个秘密每天和我们若无其事地在一起,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明明知道我们有多在乎你,可是你呢,你瞒着所有的人!你放弃了自己!我决不允许你再这样做!作为赏金猎手队的队长,我命令你退出比赛。从现在开始,阿贵顶替你的位置!你好好养病,我们会尽快联系你爸爸。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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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7-28 21:40:28 发表 编辑

  刘左吼完以后,一转身出了房门。他的手重重带上了门,“砰”的一声惊动了每个人的心。

  屋子里的人的目光从砰然关上的大门转到了病床上的烟凝,后者犹如湖水般纯净的眼中慢慢涌出了些许泪水。但是她咬着嘴唇,始终没有让泪水落下一星半点。
     


  屁哥一跺脚道:“这个死刘左!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脾气。有话好好说嘛,干吗那么急。我看看他去。”说完便要追出去。W伸手拉住他,沉声道:“你们在这里照顾烟凝,我去看看刘左。”

  W轻轻走出病房。偌大的走廊空荡荡的,寂静得近乎空旷。其实每间病房里都有病人,只是他们和陪护都在沉默着。这里是高危病房。高危病房连探视时间都没有限制,因为医院和病人们心里一样清楚,谁也不知道下个时刻是不是就是终点。只要你愿意,你就和你想见的人多些在一起的时间吧。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宽大的窗户。从窗户里面能看到外面的天空——只是接近黄昏,天空里已没有纯净的蓝色。巨大的夕阳用它金色光辉染透了它的所到之处。夕阳的余辉从窗户里斜斜洒了进来。一个戴着白色棒球帽的大男孩蹲在窗前,手捂着脸。

  W知道那是刘左。

  他轻轻地走近他。刘左的双肩微微耸动,捂住脸的手指间不断有泪水涌出。显然他在极力控制自己,可是泪水仍然像失控的雨水一样纷然落下。隐约能听见他低低的痛哭声,那种哭声和普通的委屈、恐惧、愤怒不同,是一种痛彻心肺的伤心欲绝。他T恤衫背后的“赏金猎手战队”六个难看的大字随着他的身体一起颤抖。W在他的身后站定,默默无语地站在那里。

  远远的,走过来两个查房的护士。她们看到了窗前的两个人,也看到了绝望的泪水在指间汹涌的情景。年纪较小、胸前挂着“实习护士”牌子的小护士忍不住眼圈红了,放慢了脚步。走在前面的年纪大些的护士回头看了看她,面无表情道:“快点。要量几十个病人的体温呢!看什么啊,习惯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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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7-28 21:40:46 发表 编辑

  还有2天就要进行中国WCG的决赛了。央视体育频道和全国的报纸、新闻网站都在频频报导这次比赛的盛况。出人意料的是,进入决赛的两支战队都不约而同表示了禁止采访。一位资深的体育记者在他的报导中这样写到:

  “面对取得决赛的资格,两支战队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奋和愉悦。相反,在他们的脸上我们看到更多的是凝重。他们仿佛各怀心事,却又拒绝采访。谁也不知道在这两支最幸运
     
也是实力最强的战队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中国的网络游戏职业化的道路刚刚开始,也许正是这样沉重的责任压在两支年轻的战队身上,让他们倍感意义重大。中国的网络游戏职业化进程已经远远落在欧美和日韩后面。但愿这次WCG能以一个完美的结局打开中国网络游戏玩家职业化的新局面。”

  西城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拿出手机。

  “晶儿,这是今天给你发的第一个短信。前面给你发的上百条短信不知道你是否收到了。”

  “还有两天就要比赛了,我很期待这次比赛。我希望成为一个真正的CSER,成为一个真正的职业网络游戏玩家。让CS和所有网络游戏都像传统体育项目一样被大众接受。这是我的梦想。”

  “昨晚我又梦见你了。我看见你离我越来越远,想伸手拉住你,可是拉不住。我心里很害怕很慌张,你在我心里太重要了。我不能没有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我知道,我不值得原谅。只是我恳求你,不要用永远不理睬我这种残忍的方式来惩罚我。”

  “晶儿,我爱你。”

  阿杰走进西雅图网吧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夜晚了。一进门他就看见网吧掌柜在对他笑。他疑惑地看了看他,后者把嘴巴?了起来,指了指网吧的里间,悄声道:“有人在等你。”

  阿杰径自走进了X档案队的训练专区。因为临近WCG决赛,X档案队的训练暂时停止。往日里热闹的训练区如今空荡荡的。此刻里面只坐了一个人,面对着一排排黑色屏幕的电脑,背对着入口。

  阿杰的心在刹那间微微荡漾了一下。然而仅仅是刹那间而已,他很快控制了自己恢复到常态,快步走向坐在那里的人。

  “还以为你已经回上海了。”

  听到阿杰的声音,屋子里的人回过头,微笑了出来。她冷脆的声音让所有的男人都难以忘怀。

  “呵,想留在这里看你们的决赛,不可以吗?”

  阿杰在她身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同样报以微笑道:“田楠……很高兴你对我们战队的关注。”他停了片刻,接着轻声道:“那天的比赛……”

  田楠敏捷地打断他道:“我来看你不是跟你说比赛的事情的。我想代表我们战队的人向你和西城道歉。阿琳她……她不是个坏女孩。她也没想到会给你,西城还有晶儿带来那么多困扰。这件事情,她真的是无心的。”

  提到晶儿,阿杰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不过他用温和坚定的语气驱散了它:“晶儿一开始确实很受伤害。不过这几天下来她已经渐渐平静了。其实,她早已获得了去法国读书的签证,我父母也有不少朋友在法国,他们都很喜欢她。她始终没下决心走就是为了和他……不过,明天她就要走了……”

  田楠低下头,一头英气的短发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华。她修长的手放在膝盖上。阿杰看着她,沉默着。

  仿佛有太多话想说,却偏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网吧的小弟给阿杰和田楠端来了两杯纯净水。他奇怪地看着这两个人,搞不清楚这两个人在干什么。

  田楠说:“你……”

  阿杰说:“我……”

  田楠说:“你说吧。”

  阿杰说:“不,还是你先说吧。”

  田楠说:“你的样子几乎都没变。”

  阿杰说:“我觉得你更漂亮了。”

  田楠爽朗地笑了出来,对阿杰说:“几年没见,觉得你样子虽然没变,但是比以前会说话了好多。”

  阿杰摇摇头,严肃地说:“我说的是实话。”

  田楠说:“哦……”

  两个人又沉默了起来。

  过了一会,阿杰说:“那天比赛的时候,你们对AZTEC的战术理解非常特别啊。”

  田楠说:“其实那不是常规打法,是针对你们战队特别设计出来的战术。全世界的CSER对AZTEC的战术都非常了解。可是并不是所有你的对手都了解你的战术意图。可是……我了解!”

  阿杰说:“哦,那你说说看,我的战术有什么特点?”

  田楠微微一笑,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道:“你是个很执着的人。”

  阿杰头点了点,说:“哦?”

  田楠说:“执着的人,往往固于追求,却忘了自己的身后。”

  阿杰伸手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说:“明白了……你来,是害怕我们和赏金猎手战队比赛的时候输,是吗?你已经看到了我们的弱点,但是你们战队毕竟输给我们了。这是事实。你和从前一样,还是那么争强好胜。”

  田楠嘴角微微动了一下,转过脸去,把自己藏在黑暗中。

  她转身向大门口走去,走了一半停了下来,头不回的说:“也许我们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对方。”

  田楠瘦高的身影消失在网吧门口。她喝过的水还静静放在桌子上。阿杰发了会儿呆,忽然站起身来向网吧外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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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7-28 21:41:07 发表 编辑

  网吧外面是一片夜色。街灯闪烁,来往的车辆好像城市里的野兽,睁着大大的眼睛来回奔驰。到处都没有田楠的身影。阿杰的心里越来越空荡荡,有些喘不上气来。不是已经彻底忘记这个坚硬的女孩了吗?不是已经划上了句号永远不再想她了吗?难道自己连自己做的决定都无法遵守吗?阿杰的眼睛快速扫视着四周,动荡的思想斗争在内心此起彼伏。

  分手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夏夜。两个同样要强的人决定终止彼此永无休止的争论或争吵
     
。这次分手似乎非常坚定,连共同组成的CS战队也受到影响最后不得不解散。此后同在校园里的一年半的时间里,他多次看见她和朋友们在教室里上自习、一起说笑着散步,过着似乎非常快乐的生活。她不知道,毕业的那天他曾经找过她。他只是想问她一句话——可不可以一切重新开始?为了她,他愿意留在上海,愿意放弃北京的一切。

  那天他在她宿舍楼下等了一夜,没有看见她。

  清晨的时候,他送最先离校的一个同学去了火车站,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学校了。

  就是在那一刻吧,他告诉自己,永远离开上海,永远忘记她。不能得到的,不可以强求。

  就像今夜一样。

  阿杰的眼睛急切地搜寻着网吧门口所有的道路。然而她已经走了,再无踪影。他知道,像她这样的女孩,走了就是走了,绝不会回头。

  他克制住内心的失望和被回忆泛起的隐痛,慢慢地沿着人行道走着。再向前,就是个十字路口。他本能地向右转。他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只是想一个人走走。

  坐在出租车上,一盏又一盏街灯快速掠过田楠的眼睛。田楠在明暗之间呼吸着——不知道多久以前,她曾和他每夜在街灯下散步。那时候大家都很害羞,连牵手都不敢。可是他们争论起问题却是刀锋相见,毫不留情,谁也说服不了谁。

  分手的那个夏夜是记忆里最冷的一个夜晚。她一个人在黑暗里缩在床角,拼命忍住眼泪不让它流下一滴。此后她拼命读书,考试,和朋友们一起,极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快乐。分手后同在校园里的一年半时间里,她曾多次看见他在教室里上自习,看见他一个人从容而自信地在图书馆里查阅资料,分手在他身上似乎没有任何影响。他不知道,毕业的那天她曾经找过他。她只想问他一句话——可不可以一切重新开始?为了他,她愿意去北京,愿意放弃上海的一切。

  那天她在他的宿舍楼下等了一夜,没有看见他。

  清晨的时候,她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宿舍,收拾好自己简单的行装。一句“再见”,她告别了复旦、所有同学、朋友以及她的初恋。

  就在那一刻吧,她告诉自己收起所有的眼泪。昨日不可能重现,不是你的,就要放下。

  就这样毕业后一年里,她这样放下了过去的一切生活着。朋友的手机号码一直在变——中国移动通信、金卡快捷通、小灵通一直到CDMA,而她却固执地保留着大学时代的手机号码。那上面,存储着一个让她时刻想念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忘记不了他?田楠坐在车上咬着嘴唇,看着窗外的街灯像流星一样一闪即逝,一个流星过后是另一颗流星。忽然田楠对司机说:“麻烦你,请带我回到刚才上车的那个网吧门口。”

  司机师傅理解地一笑:“姑娘,你忘记什么东西在那里吧?”

  田楠点点头说:“是的,很重要的东西。”

  出租车开到网吧门口,下车前司机问道:“要不要我等你?”

  田楠微笑道:“不必,谢谢。”

  司机也笑着接过钱道:“你的声音真脆!祝你好运,找到自己丢的东西!”

  田楠不再说话,下了车冲进网吧里。她直奔X档案队的训练专用区,然而那里此刻已经空无一人了。

  她转身奔向网吧柜台,急切地问道:“阿杰呢?”

  掌柜的摘下眼镜打量了一会田楠,才慢里斯条地说:“走了好一会了,你追不上了。”

  田楠出了大门,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着。那时候阿杰的身影刚刚在街角向右转去。

  她没有看见他。

  他也没有看见她。

  她黯然站在北京的夜晚里,在失望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上了另一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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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7-28 21:41:22 发表 编辑

  2002年8月24日,西城拿出手机。

  他的手有点抖,这对于一个狙击手来说并不是件好事。但他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变化,只是一心一意地按出一个个汉字。

  “晶儿,还有一天就要WCG总决赛了。我们为这场比赛准备了那么长时间,明天将是见分
     
晓的时候了。对手很强,强得超出意料。可是我们不会输的,因为我们必将代表中国参加世界大赛。”

  “晶儿,清晨醒来的时候脑子里全是你。我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你,我知道自己一定是快疯了。如果真的疯了就好了,让我带着自己的罪恶自生自灭。只要我一日还有知觉,我就不能停止想你。”

  “晶儿,赏金猎手队里有个队员生病了,好像很严重的病。下午我会去看她……她一定也曾有过自己的爱情,渴望和恐惧。想到也许她有可能会和一切永远告别,我心里非常难过。晶儿,请不要离开我。”

  “晶儿,我爱你。”

  走进医院的时候正是午休时分。医院里静悄悄的,好像大家都在午睡。西城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医院的走廊里发出回响,仿佛CS里奔走时的脚步声。他苦笑了一下,开始认真寻找病房。

  在2号楼10层走出电梯的时候,他意外地听见一阵喧哗声。只见1009室的门口站着几个人,正在激动地理论什么。

  一个戴眼镜、穿着高档白衬衫的中年男人正在用蹩脚的南京普通话说着:“我被你们搞昏的唠!老板只是派我来把20万块钱送到,没的钱,拿什么治病?你们拿我气什么?老板不是不来,是没的时间!一天有三个洽谈会要开,怎么来?”

  一个面容清秀、尖下颏的男孩子也正用南京话气愤道:“没的见过这么差劲的老爸,女儿眼见要挂掉,老子不来瞧一眼!我呸!”

  西城想了想这个男孩他认识的,他名叫猪头3。这么清秀的男孩怎么能叫这么奇怪的名字,西城无论如何也没想通——好像赏金队的人喊他“阿猪”来着。

  阿猪旁边一个面色红润、身材颇高的胖子止住了阿猪的声音。他向眼镜男点点头道:“小孩子不会说话你别介意。说话老是说不到点子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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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7-28 21:41:38 发表 编辑

  刘左蹑手蹑脚走进病房的时候,烟凝并没在睡觉。她的眼睛望着窗外,安静地专注于她的凝视。

  刘左看见她漆黑明亮的眼睛怔怔地望着,忍不住问:“看什么呢?”

  烟凝一动不动,轻声道:“昨天看见了2只鸽子,今天看见了4只。”
     


  刘左说:“今天我看见了好多只呢,和屁哥去菜场买菜的时候看见里面有个好大的笼子,关的全是鸽子……”说到这里他恍然大悟般的一捂嘴,倒吸了口冷气。

  烟凝没说话,不过她的目光从窗外移回到了室内,含笑看着刘左。

  刘左一拍脑袋说:“我这个笨蛋,从来都不会说好话。”

  烟凝说:“你们不要特意来哄我说好话,那样很累的。”

  刘左说:“不累。我……很愿意哄着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刘左红了脸,声音跟蚊子一样哼哼。

  烟凝抿着嘴看着他,两片红唇虽然是淡淡的红色,但是形状嘟嘟的,分外可爱。刘左真恨自己不是流氓兔。那兔子虽然不是好鸟,可是见了PLMM绝对敢下手,这点就值得刘左学习。

  烟凝看着刘左咬牙切齿的思考状,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刘左甩了甩头,慌忙道:“没什么,没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烟凝更加奇怪了,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刘左心想:“刘左啊刘左,你迟早得挂掉才省心。好端端想做个流氓兔,那跟见不得人有什么关系?怎么烟凝问什么,你就不由自主要实话实说呢?”

  他用手挠挠头,忽然说:“哎呀,天都快黑了。对了,你想吃什么?”

  烟凝低头认真想了一会,说:“红豆糕!”

  刘左笑了出来:“收到!我这就去买!”说完一溜烟冲出了病房。

  说来也怪,北京作为全国人民心中向往的首都,作为一个即将承办2008年奥运会的一个现代化都市,作为刘左曾经选定度蜜月的城市——竟然到处都没有红豆糕卖!刘左跑了十几家超市后彻底绝望了。万般无奈之下,刘左只好买了点红豆。回去请屁哥帮忙熬点红豆稀饭,希望能弥补没有红豆糕的损失。

  返回医院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怕是晚上七点多了。刘左满头大汗的冲进了2号楼大门,在楼下的大洗手池旁看到了正在洗衣服的屁哥。屁哥一边洗衣服一边哼着小曲:“妹妹你走西口欧欧,哥哥我记心头欧欧……”

  刘左说:“屁哥,我还正要找你呢。烟凝让我去给她买红豆糕,我跑了好多地方也没……”

  话音未落,忽见屁哥手中拿着的一件刚刚洗好的衣服“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刘左疑惑地抬头看着屁哥,只见后者的嘴唇微微颤抖,连嘴上叼的烟头都快被抖掉了。

  刘左奇怪道:“屁哥你怎么了?”

  只听屁哥颤声问道:“烟凝真的让你去买红豆糕了?”

  刘左点点头。

  只听“吧嗒”一声,屁哥嘴上的烟头终于掉了。屁哥长叹一声道:“坏了坏了!”

  刘左被屁哥的样子唬到了,紧张地问:“难道烟凝那么喜欢吃红豆糕,没买到的话她会怎样?”

  屁哥摇摇头,满眼的悲哀神色:“非也非也。你有没有看过刘青云和袁咏仪主演的《新不了情》?”

  刘左摇摇头。

  屁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颤声道:“袁MM在片中饰演一位身患绝症的小姑娘,她以卖唱为生。很乐观,从未对别人诉过苦或给别人添任何麻烦。”

  听到这里,刘左身子一震。

  屁哥接着说:“刘青云扮演一个生性悲观的音乐家。偶然机会,他认识了袁MM。他们相爱了。”

  “袁MM觉得刘GG太消极,于是想尽办法鼓舞他。她最后成功了,可是影片结束的时候她因为癌症而死了。”

  刘左手里的塑料袋“哗啦”一下掉在地上,里面的红豆滚了出来,撒了一地。

  屁哥继续沉痛道:“袁MM临死前曾对刘GG说想吃红豆糕,于是刘GG跑去给她买了回来。可是刘GG回来的时候,袁MM已经挂掉了……从此香港人都说,得病的人不能吃红豆糕。很多卖红豆糕的人因此破产或转行。”

  “……本片曾获得第十三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第八届台湾金马奖优秀剧情片……”

  屁哥话没说完,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的刘左已经转身跑开了。他犹如离弦的箭一样冲到了电梯门口,用力地砸着按钮——电梯已经到了11层,仍然在往上爬。刘左立刻转向安全楼梯,疯狂地向上跑去。

  一层,二层,三层,四层……

  觉得有点天旋地转,可是刘左不曾停过片刻脚步。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浑身抖得厉害。他自己浑然不知,只是觉得犹如在云端奔跑。一共十层楼的距离,不知道是通向天堂还是地狱。

  其实对于大多数的重症病人来说,这楼梯他们只有上去的机会。再下来,就是被抬出来的。

  在医院陪护烟凝的几天里,刘左已经看到了好几个病患死去,其中有个是因为忍受不了化疗的痛苦从12楼跳下去的。

  可烟凝总是那么安静,没见过她害怕的样子,没听过她怨天尤人。这个女孩才18岁,可是她对于一切都如此安然。她对自己的病情了如指掌,可她从来没告诉过他们。她和他们一起分享快乐,分担失败的痛苦——可她自己的痛苦只有她自己承受,直到她晕倒在赛场上——她把秘密保留到了生命透支的尽头。这就是烟凝么,这是那个走路没有声音,眼睛漆黑明亮的烟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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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7-28 21:41:58 发表 编辑

  五层,六层,七层,八层……

  如果可以,刘左愿意把自己的余生全部换给烟凝。他愿意看见烟凝微笑的眼睛,哪怕是在天国向下俯视都没有关系。他想让烟凝远离烦忧苦痛,想把自己的一切都贡献出来哪怕只换得对烟凝一点点的好处。可是上帝在哪里,天神在哪里?谁来主持神类的日常工作?刘左把自己的想法向上天交代了多次,就是不见受理。他苦恼,他痛苦,他由快乐变得忧伤——可
     
是有什么用?

  也许阿猪和阿贵更加实际。他们和W每天帮医生打扫办公室卫生,给护士打下手、给她们讲笑话、逗他们开心——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对烟凝好一些。让他们的针管扎向烟凝的时候轻些、再轻些。

  屁哥负责给烟凝做小灶。他费尽心机买来药膳食谱,老是弄些人称“偏方”的药菜。刘左闻起来都觉得恶心的东西,烟凝却很努力地吃下去。屁哥曾感慨地说,烟凝在我们中最柔弱,可是她最坚强。

  刘左每天陪着烟凝, 眼睁睁看着她越来越瘦,看着她在疼痛难忍的时候仍然极力微笑让他安心。他不知道还能再做什么?也许只能等待,等待上天忽然善心大发,派送个奇迹过来让烟凝痊愈。可是这是多么渺茫的事情——狗日的所谓命运,着实令人气愤!

  十层终于到了。刘左气喘吁吁跑向1009房间。

  打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

  刘左终于明白书上说的“血液凝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他颤抖地叫了声“烟凝”。

  床铺铺得整整齐齐,好像从来没有人在上面睡过一样。他觉得浑身上下寒得不行,连小腿都要抽筋。他颤颤巍巍走向床铺,怀着一丝希望边往床下爬边说道:“不要捉迷藏了,出来吧,烟凝!”

  床下没人。

  刘左呼吸越来越急促,头壳越来越晕,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烟凝,烟凝你在哪里?

  刘左不敢想象最可怕的那一幕,然而在他内心越来越恐惧的一个声音在说:“她是故意把你支走的,她知道她要不行了。她要一个人离开……”

  刘左像疯了一样冲出病房,打开他看见的每个房门大声呼唤烟凝的名字。人们用诧异的目光望着这个疯狂而帅气的大男孩,看着他一间一间地找下去。他高声呼唤的声音弥漫着整座大楼,一些护士闻声而动出来劝阻,无奈刘左根本听不见她们在说些什么。

  甚至连女厕所都找过了,仍然不见烟凝的影子。刘左顺着墙壁颓然滑落,蹲在地上。

  旁边一个小护士轻声问同事:“那人怎么啦?怎么脑科的病人到我们血液科来了?”

  另一个护士也轻声道:“嘘,小声点,这种病人最怕刺激。我去给院部打个电话,叫他们派人来把他弄走。”

  就在两个护士嘀嘀咕咕商量的时候,远远的走廊的尽头有个护士推着一张病床过来了,病床上躺着一个人。尽管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太清楚五官,刘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烟凝。

  烟凝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刘左浑身上下的毛孔全都竖了起来。尽管在寻找烟凝的时候已经隐隐预感到大事不好,但真的见到烟凝的遗体,刘左仍然控制不了自己绝望的心情。他缓缓走向烟凝。

  推车的护士认识刘左。虽然她面无表情,但仍然放慢了脚步,让刘左站在车边仔细端详烟凝。

  刘左站在烟凝身边,认真的看着她。她还是那么美,美得仿佛不沾一丝风尘,美得让人心碎。他一把抱住了她,嗷嗷叫着地痛哭出来,眼泪犹如倾盆大雨落在烟凝脸上。

  推车的护士道:“你……”

  刘左根本没听见别人的声音,也看不见别人。他抱着烟凝,一心一意只盼着世界末日快点到来,让他和烟凝就这样永在一起。

  他嗷嗷地哭着,忽然听见怀里的烟凝微弱的声音:“打雷了,下雨了,要收衣服啊……”

  刘左愕然,低头看看怀里的烟凝,虽然气色不旺,但是微笑的看着他。

  刘左眼泪还挂在脸上,有点结巴道:“烟凝,烟凝你……”

  他忽然跳了起来,欣喜若狂地喊道:“烟凝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我收回刚才所有骂老天爷的坏话!”

  在一旁的护士不耐烦道:“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什么活啊死啊的,人家活得好好的呢,你倒好,提前给人家哭丧!”

  刘左挠挠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汗水,笑了出来。

  烟凝凝视着他,轻轻说:“你真的很在乎我?”

  刘左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忽然一低头吻上了烟凝的清唇。他忘情地抱住她,紧紧地吻着,忘记了全世界的存在。

  烟凝先是惊讶,随后她温柔地伏在刘左怀里,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的护士咳嗽了一下道:“咳咳,你们好了没有?”

  刘左抬起头,惊讶地发现所有病房的房门都开了,各式各样的病人聚集在门口,聚精会神地看他们接吻。

  刘左的脸“腾”的一下暴红,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好。

  围观的人们善意地哄笑起来。护士也笑了出来,道:“帮我把你女朋友推回病房吧!只不过做个常规检查,脊椎上抽点血,看你急的!”

  刘左推着病床慌慌张张往1009室去了。进门后他把大门关上,才长长出了口气。躺在推车上的烟凝用手撑着坐了起来,试图躺到病床上去。刘左赶忙过来抱住她,将她在床上轻轻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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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7-28 21:42:22 发表 编辑

 烟凝躺下后刘左不知道该干什么,脸继续红着,站在床边低着头。

  “喂!”烟凝喊他。

  刘左应了一声,准备接受烟凝批评。
     


  烟凝眯着眼睛看了看他,轻声细气道:“你,可不可以再来,再来一次……”

  刘左的心砰砰直跳,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烟凝害羞地接着说:“不过这次不要再亲歪了啊……”

  刘左笨手笨脚在床边坐下,再次把烟凝抱在怀里。她如瓷器般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清凉的光泽,眼睛闪亮如星辰,正看着他。刘左知道,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依在刘左怀里,烟凝似乎沉沉睡去。刘左不太放心,把手放在她鼻子下面探了探,见还有气便放下心来。他不敢动,生怕惊扰了烟凝。就这样抱着烟凝,让她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一个激灵在瞌睡中醒了过来。烟凝还在他怀里安静地睡着,只是眼角滚落了一滴泪水。不知道烟凝正在做什么梦——这是刘左第二次看见烟凝的眼泪。他心疼地吻去了泪水,更加紧地抱住了她。

  西城又想了想这个胖子他也是认识的,他名叫“危险的屁”,赏金队的人喊他“屁哥”。这个名字更加让人迷惘,“屁”如果危险,会是怎样的一个屁呢?

  眼镜男听屁哥这么一说,脸色稍微好了一点。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听到屁哥教训阿猪道:“小孩子就是不会说话!一点力度都没有!”说完屁哥转向眼镜男,脸色变得恶狠狠道:“你马上给我死滚回南京去!你个小呆比,告诉你老板,烟凝就算没有这个老子,有我们这帮重情意、讲义气的朋友照顾她!”

  眼镜男显然被屁哥的样子吓唬到了,转身欲跑。忽听屁哥的声音再次响起:“慢着!钱留下!人消失!”

  眼镜男迅速把手提包里的一包钱塞到屁哥手里,然后一溜烟的消失了。

  屁哥和阿猪相视一笑,席地而坐开始沾着口水数钱。

  阿猪叹道:“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啊。真想把它们铺在地上睡一觉。”

  屁哥说:“我想用它们编个草裙……”

  西城心里想:“这两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时1009室里溜出来一个瘦小的男孩子。西城看了看,觉得自己不认识他。其实这个人就是阿贵没错啦。阿贵看了看正在数钱的阿猪和屁哥,几乎要哭了出来:“你们知不知道抢银行是犯法的?!”

  西城再也抑制不住,狂晕倒地。

  西城扑地的声音惊动了三个正在痴迷看钱的人。三个抬头一看,叫了出来,呦,这不是西城吗?

  西城倒在地上,手里扬起一束天堂鸟。三个人点点头,上去扶起了他。

  在三个人的关照下,西城蹑手蹑脚进了病房。进了房间他才发现,原来烟凝并没有睡觉。相反,病床上的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窗外。

  西城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期期艾艾地说:“你好,我是西城。嗯,祝你早日康复。”

  烟凝看都没看他,轻声说:“谢谢。”

  病床上的女孩湮没在一片苍白之中。但她的美丽即使是病房的肃穆也不能掩盖。和晶儿认识之后他一直觉得晶儿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然而他不能不承认,面前的这个女孩有一种摄人心魂的美丽。她迷离的眼神仿佛游离在生活之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决定问她个问题:“明天的决赛你会参加吗?”

  问完后他立刻后悔了,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然而烟凝似乎毫不介意,她仅仅是微笑了一下,没说任何话。

  又是一阵沉默后,西城决定告辞。在他站起身来想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烟凝轻盈的声音说:“我爸爸一直对我很好的……只是在他认识了那个女人后,离我越来越远了。其实我也明白,他是害怕最后和我的分别。”

  她的眼睛望着窗外,仿佛始终在自言自语:“对于自己的亲人时刻可能离开这样的事实,并非所有人都有勇气等到结局的。爸爸害怕和我分别的那一天,就像他害怕和妈妈分别的那一天一样。我们都知道这一天迟早到来。一切的努力都不过是使我们离结局更近而已。”

  西城站起身来,默默注视了一会烟凝,转身离开了。

  门口的三个人还在数钱,他们同时商量着是把钱存到银行里还是直接打到医院的帐户上。西城苦笑了一下,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就在他即将离开他们视线的时候,忽然听见三个声音齐齐喊住自己:“站住!”

  他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过身。

  只见阿猪仰着他清秀的脸,硬是装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道:“擦亮你的枪!明天比赛见!”旁边两个人不失时机地鼓起掌来,笑着说:“好有气势喔!”

  西城哭笑不得,转身离去。边走边隐约听到身后的人的对话。

  “这句台词好硬啊,阿猪你哪儿学的?”

  “嗨,我这气质根本不用学,浑然天成!”

  “哎,待会给烟凝表演一下,她肯定开心。”

  “这还用你说?另外我和屁哥早排好一个相声节目,准备专门给烟凝开心呢——名字就叫《医生也疯狂》!”

  “什么内容?大概透露一下嘛。”

  “嗨,就是风流倜傥的屁哥医院晕针的光荣事迹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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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7-28 21:42:39 发表 编辑

  ……

  西城站在电梯间门口等着开门。以前他心里一直不太明白,就这么一群人是怎么打入WCG决赛的呢?他们的技术和战术,与他们的形象的反差实在太大了。一群小混混,竟然能走到全国比赛的最后关头?现在,他隐约感受了这支奇特战队的特质。这特质里有一种让人难以表达的令人感动的成分。他知道,他们是一群值得尊敬和重视的对手。
     


  正胡思乱想着,电梯门开了。里面走出了几个漂亮的女孩子。西城一看,这不是血之花战队的吗?除了田楠,其余人都在,阿琳当然也在其中。

  西城一看见阿琳,立刻以袖遮面,恨不能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几个女孩见状“扑哧”一笑,留下阿琳一个人傻傻地对着西城,其余人一窝蜂地跑到烟凝病房去了。远处传来屁哥阿猪他们幸福而热情洋溢的招呼声。

  阿琳看着西城,迟疑道:“一直想说对不起,却没有机会……”

  西城眼睛看着地面,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不过,她不理我了。”

  阿琳那双电力无穷的眼睛忽然红了,她咬住红唇道:“我知道,队长都跟我说了,也批评我了。晶儿她的误会有道理,我确实……”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接着仿佛下了决心一样,坚决地说道:“我确实喜欢你。可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对方也喜欢自己的吧。所以……”

  西城听到这里,慢慢抬起头凝视着阿琳。阿琳的眼睛盯着自己脚尖,不停地蹭着地板道:“所以我不会强求什么。那天,那天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我已经很满足了。”

  西城点点头,转身踏入电梯间。就在门要关上的刹那,阿琳忽然大声说:“队长告诉我,晶儿要去法国了。好像就是今天下午的飞机……”

  电梯大门缓缓关上,截断了阿琳的声音。西城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仿佛傻了。电梯呼啸而至到了一楼,西城还是傻站在那里。电梯门打开,门口站着两个护士。她们看西城一动不动,以为他要上去,便按了上楼的电钮。电梯开动起来,有个护士好心地问西城:“你到几楼?”

  西城这才从梦中惊醒,他叫了起来:“我要去机场!”

  两个护士面面相觑。西城跳了起来,拼命按停止按扭,不过停下时,高速电梯已经回到了10楼。门一开西城就从里面冲了出来。 阿琳正倚在电梯门正对的过道上发呆,看到西城不禁“啊”了一声。

  西城苦笑道:“我是猪。”说完飞一般冲向了安全楼梯。安静的大楼里,西城的跑步声震耳欲聋。他没命地跑着,终于跑到一楼后,他连气都来不及缓就跑向自己的摩托车。他跳上车,风驰电掣地开向了首都国际机场。

  犹如离弦的箭,西城疯狂地奔驰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晶儿,让她留下!她必须留下,因为没有她,他绝对不能存活。

  分别有两种形态,一种是生离,一种是死别。无论哪种对于爱情来说,都是致命的伤害。

  西城以100码的极限速度向前冲着,每前进一米也许就离晶儿更近一步。他心里暗暗祈祷着:“晶儿,不要走,等我。”他疯狂地冲向他的爱情,企图留住它。

  跑到西单附近的时候,疯狂的摩托车终于力不从心,嘶哑着慢了下来。西城低头一看,原来是发动机过热。他毫不犹豫地把摩托车丢在路边,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哥儿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机场,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出租车司机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西城,慢条斯理道:“400!”

  “成!你快点吧!”

  “呵呵,你找对人了!瞧好儿吧!”

  车开起来了。这个司机看来还真不是吹的,虽然赶不上西城开车那么疯狂,但速度也是飞快。可是西城仍然不停地催促:“快点,快点,再快点!”

  仿佛是老天有意为难西城,车子开到知春里的时候,大街上开始堵车了。西城咬牙切齿地等了5分钟,堵车的状况丝毫不见缓解。他扔下400块钱,冲出车门开始狂奔起来。虽然说在大学的时候是体育健将,但毕业后的锻炼毕竟大不如从前了。只跑了800米西城就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但他丝毫不停脚步,继续咬牙向前跑。道路两旁的树呼啦啦的在耳边倒退着,他眼睛盯着前方脚下一刻不停。

  或许并不是每个人的一生里都有这样为爱情狂奔的机会。但是那些真正爱过的人都会知道,有时候爱情往往就取决于那几秒钟的时间。迟了,早了,都会错过。属于你的那个人,是在刚刚好时刻赶到的那个人。

  西城——是这个幸运的人吗?

  出了知春里,不见堵车了。西城又拦了一辆出租车,风驰电掣地向首都国际机场赶去。等他赶到机场的时候,刚好距离他离开医院20分钟。

  他冲进机场大门后,眼睛一直搜寻着晶儿的身影。可是机场里人实在太多了。操着各种语言,穿着各种服饰的人们像鱼一样在机场里游来游去,偏偏看不见晶儿的身影。他跑到领取登机牌的地方仔细察看了一下去往法国的航班,3 ∶20分登机。他看了看表,3 ∶10分,看来晶儿很可能已经通过安检了。如果是那样,晶儿此刻一定已经在国际候机室了。他几乎是绝望地双手抱着头站在大厅里。人来人往,人来人往,无数的皮鞋在他的眼前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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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7-28 21:42:58 发表 编辑

  忽然他眼睛一亮,向候机厅的2楼跑去。

  晶儿安静地坐在候机室里,手里端着一杯冰红茶。她知道爸爸妈妈和哥哥一定还等在外面——飞机不上天,他们是不会肯离开的。

  爸妈对于今天的分别早有心理准备,因此她转身走进安检处的时候连最爱哭的妈妈都没
     
流眼泪。其实她知道他们和她一样眼圈有点红,但是法国那边爸爸早已拜托了他的老同学照顾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临别时哥哥拥抱了她一下。她很想问问哥哥和田楠的情况怎样了,终于还是忍住没有说话。哥哥昨天回家后,她能感觉到他内心很难过,尽管他的一切还和平时一样。哥哥就是这样的人,所有的一切他都一个人扛着,哪怕再痛苦他都要一个人扛着。

  她手里的冰红茶很凉。机场的空调温度打得很低,她觉得有点冷,就把杯子放到了身边的小茶几上。两只手一空出来,她不自觉地摸出了手机,再打开手机的收件箱,里面满满的全是西城的留言。她看了几眼,忽然心里又悲伤起来,于是按了关机键——迟早要关机的,飞机上不给用手机。

  她闭上眼睛。那个人——那个人此刻在干什么呢?真是奇怪,越是想忘记一个人,这个人越是能清晰而频繁的出现在你眼前。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西城坏坏的笑。那种笑容倾倒了多少女生呵。

  他在想着我吗?

  他会用多久忘记我?

  他——真的爱我吗?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让我看见他们的那一幕呢?说到底自己真不是个勇敢的人。不勇敢,就会选择逃避,选择让时间帮助自己淡忘和脱身。

  西城。

  西城。

  西城……

  就在这时候,大厅广播响了。一个柔和的女中音分别用英文、法文和中文提醒F1205航班的乘客10分钟后登机。晶儿睁开眼睛,收好了手机,打起精神看自己有没有遗忘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见柔和的女中音的广播被一个忽然出现的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仿佛话筒被那个男人抢走了一样——广播里传出了一个急切的、勇敢的声音:“晶儿,晶儿,你能听到吗?晶儿,我想告诉你,我爱你,永远爱你!不管你走多远,走多久,我永远会等……”话没说完,广播就中止了,候机厅里一片哗然。

  晶儿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向候机厅的大门跑去,一直跑到安检处。她要跑出去的时候,一个机场保安拦住了她。她不能出去,可是远远的,她看见了跑过来的西城。西城身后还追来了两三个穿制服的机场保安。

  西城被保安拉住了,手向后背了起来,似乎被严厉呵斥着要带到什么地方。

  西城对这些保安看都不看一眼,眼睛一直盯着晶儿可能出现的安检处门口。当他终于看见晶儿的时候,大声呼唤了起来:“晶儿!晶儿!”

  晶儿跳着脚向西城挥着手。她脸上洋溢着犹如花朵绽放的光彩。她一边挥着手,一边对倒退着被保安拉走的西城大声喊道:“西城!我知道!我是个胆小鬼!可我没有生你的气!”

  她用手做成喇叭的样子围在嘴巴上,笑着大声喊道:“我想通了!一年后的今天,我们在未名湖的歪脖树下见好吗?不见不散!”

  远远的,西城微笑地点了点头。他挣扎着不让保安把他拉得太远,眼睛始终痴痴地停留在晶儿身上。

  晶儿再次笑了,大声喊道:“西城,我爱你!”

  西城忽然间呆立在那里了,犹如被销魂。这是第一次听晶儿对自己说那三个字,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形下。

  明年今日,未名湖畔,歪脖树下。

  西城重重地点了点头。

  旁边几个保安拖着西城走了。其中有个特别重感情的保安还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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