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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转帖]一个风韵女人的..历程(很感人,从心里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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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1-4 16:00:11 发表 编辑

第18部==========

我回家了。在家呆了十天,妈妈问我刘怎么没一起来,我没说我们分手的事,我说他在部队里,不能随便走。传呼机在农村收不到信息。十天里,陪着妈妈在园子里摘蔬菜,和她去赶集,看她用缝纫机做电视机的罩布,我小时候的衣服和书包都是妈妈亲手缝的。她钉扣子的时候我就给她穿针线,记得小时候妈妈让我穿上针线自己打结,我问为什么,她说如果换个人打结,两个人就会结仇,那叫仇疙瘩。我想我和刘一定是上辈子结过仇。小学同学敏生小孩了,她初中毕业就不读书了,嫁到村里的一个老师家,新砌了砖房,在农村过得还可以,我和妈妈拎着红皮鸡蛋去看她,我给她家孩子一个五十元的红包。她特别羡慕我,说我终于读出来了,有点伤感地说自己这辈子就是农村人了。我说农村一样好,只要生活幸福就好了。

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好,研究生怎么样?还不是没人要。

学校就要开学了。我给妈妈留了八百元钱,又到姐姐家住一晚,给小外甥二百元钱,然后回到学校。

在家的这些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我在想他是否会找我。是否挂念我。他如果想找我,我走的那天,他也不是不能找到我,也许他也累了,想分手了。也许这个念头在他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还是希望他能对我说都是误会,没有这些事,我还是希望他能亲口解释我听说没什么,说他不能离开我。但我想,即使他说我也不能原谅他。他已经那么做了,就很难保证以后他不那样,而且他说我的那些话,一定已经在他脑海中很久了。就象恶性肿瘤,早晚有一天要出事。

回到学校,又到公司报到,公司最近没有什么事,过一段时间新项目要上论证,会比较忙,要找人了。

回来当天晚上,接到大哥的传呼,我回过去,大哥说亚亚你回来了?你们的事我知道了,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接你,我想和你谈谈。我说大哥不好意思,让你操心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想再谈了。大哥说,小宇回学校了,他留了一些东西让我给你。我说大哥,该拿的我都拿回来了,没有什么了,只是我这有他的一些东西,应该还给他。大哥说那就见一面吧,我一会到你宿舍楼来接你。我说好吧。

我也想和大哥见面,让我这些天被痛苦撕扯的心有一个着落。

大哥见到我,轻轻叹了口气,说亚亚,我们出去谈吧。我说大哥真对不起,我们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会处理好,只是让你们担心了。妈妈的病好些没有,今天才回来,还没去看她。大哥说没事,还在住院,请了个保姆照看,没事,你不用担心,有时间去看看她吧,她也挺想你。我说她知道我们的事了吗?大哥说大概猜到了,我们没和她说。

坐在一家安静的西餐厅里,大哥说亚亚,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你,小宇很爱你,你看你是不是有误会,能不能重新考虑一下。我说大哥,你来以前我仔细地想了,知道你会这么说,也许那天我们吵架是一时意气,但引起吵架的原因却是必然的。有很多东西,是骨子里的,根本无法改变。今天不吵,明天不吵,后天也会吵,早晚是痛苦。大哥说小宇很痛苦,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也不是一个能放得下的人。你真想分手吗?能不能给我讲一讲原因。

我苦笑,说大哥,我可以告诉你实话,我非常非常痛苦,这痛苦我现在用语言没法表达。我真希望象你们这些中年人,能平静地面对所有的事,无波无澜,心如止水。大哥说亚亚,你别这样,有时痛苦需要人分担,如果你信任我,请你和我讲,也许你想错了,有些事,别太任性。把我当成你的大哥吧,也许以后我们不能成为一家人,但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大哥,和我讲讲吧,我不会再向任何一个人提起,我只是想分担一点你心理的压力。

我的眼泪下来了,忽然很想倾诉,既然现在没有瓜葛,我就没有必要隐瞒了。

我把大嫂找到我,和我说的话,做的事,城那里发生的事,都讲给大哥,还有吃饭的时候,他的两个亲戚的谈话,都复述给他。大哥不时叹息,说我真不知道你当时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这些你也没告诉小宇吧,我说没有,我怎么会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呢,就是现在,如果大哥你不说你保证不会再让别人知道,包括小宇,我都不会说。

我说大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分手吧?大哥说小宇讲过,是他不对,但是,是一个误会。我说大哥,你觉得是误会吗,就是不说他不应该那么晚和别人在一起,而且是去宾馆,再怎么安慰,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不应该用那种方式,而且,他回来一再撒谎,我觉得我没办法信任他。最主要的是,他心里的一些想法,我永远无法达到他的目标,这些想法我改变不了。大哥说他的什么想法,你能举例吗?我说不想说。大哥说,有时生气时说的话,不能做数,我和你大嫂说过的话有的比这要狠很多,我们现在还生活在一起,很好。我说大哥,可你们现在不幸福,我不想象你们这样,貌合神离。大哥说亚亚,你是年纪小,把一些事情绝对化,你觉得激情浪漫是爱情,其实平淡的生活也是爱情,我和你嫂子虽然脾气性格不同,但不是没有爱。这些爱已经熔入血液了,永远不会分开。可你现在只想要爱情,爱有时不是伤害,是包容。我说大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我想,如果不是足够爱,即使结合了,也会有足够的理由分开,我不想那样。

大哥说小亚,你不要任性,假如你是我妹妹,我会好好教育你,可你不是我亲妹妹,你对我也未必信任。你这样做,肯定会伤害你们之间的感情。我说大哥,对不起,我确实任性,可我只想保护我的自尊,我觉得在我伤害别人之前如果别人伤害我,我是有权利自卫的。大哥叹口气,说亚亚,我理解你,你别激动。

大哥说:亚亚,年轻不是借口,你有理由放弃一些东西,但你没有理由去放弃真诚。我相信小宇对你的感情,你知道他那天早晨去哪了吗?他坐在江边,哭到凌晨。亚亚,你知道男人的眼泪吗?滴滴都是从心里淌出来的,比血珍贵。他特别伤心,也特别后悔,他说他自己也想不到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他觉得你永远不会原谅他了。我还说你会,我说你懂事,你一定能明白。

我的心又缩紧了,我想我还是心疼他。我不想看到他的泪。可是,女人的泪就不珍贵吗?难道我的泪就不是从心里淌出来的吗?谁来心疼我呢?我低下头,让眼泪自己掉下来,不去擦它。过一会,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大哥,说,大哥,错就错了吧,我原谅他了,可是原谅有什么用呢?有些事,不能回到起点。我回不去,小宇也不行。大哥,别费力了。大哥说,亚亚,你不是绝情的女孩子,这些不应该从你口里说出来。我说大哥,你以前一定看错了我,我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如果他认为我不够资格,我宁可不要当他女朋友的资格。这是一生的选择,我没有办法委屈自己。

大哥说亚亚我知道你委屈了,别哭,都会过去,千万别放弃这段感情。小宇给你留了一封信,你一定要看。我接过来,中间一个硬硬的东西,不用看也知道,是那枚指环。我说大哥,宿舍快关门了,我回去吧。大哥说,小亚,我真的不想看到你们痛苦,你们都是我爱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快乐。我说大哥你放心,我会快乐起来。只是需要时间。大哥叹息:唉,小亚,你有的时候,太倔强了,你要是能仔细想想我今天的话就好了。

在这个时候,我的小小的自尊心又跑了出来,它告诉我,无论什么时候,要保持自尊的方式就是,不接受馈赠,不接受同情,不接受恩惠。而且,拒绝的时候,要不留余地。想想大哥曾经调查我,我好象又恢复了对他的抗拒。

我说大哥,谢谢你对我的教导,我是一直都很自立,所以有时缺少大人的提醒,比较倔强,但我会想明白。大哥你放心,有时间我会去看妈妈。还有,这是小宇给我的一些东西,照片,信之类,还给他吧,告诉他,曾经有一个人,非常爱他,甚至愿意为他付出生命。可是,他不想要,我只好收回了。

大哥说小亚,如果和生命相比,这一点小事又算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说和生命相比更重要的是爱情,爱情里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和谎言,可惜这两样,小宇都给我了。

回到宿舍,手里拿着那封信,我用颤抖的手打开。拿出那枚戒指,我泪如泉涌。

我把指环取出来,它已经习惯在我的手上,我的左手中指上,有一道浅白色的印痕。家里人没有发现,他们不习惯去看别人的手,来获取对方的爱情信息。我把指环戴在手上,象刘曾经做过的那样,用右手抬起左手,轻轻在戒指上吻了一下,心里说:哥哥,这个吻,是一个句号。

打开那封只有一页纸的信,上面只有几个字,我现在还背得出:

我最亲爱的丫丫:你真的舍得离开吗?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痛死?丫丫我知道我再说一万遍对不起,你也不会原谅我,你要我怎么做?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告诉我吧,求求你,我求你!

我翻过来看看,没有别的了,就是这些,这些,已经让我的泪流成河,我默默说,哥哥,我陪你一起痛死吧,这样你就不孤单了。

我躺在床上,听心脏碎裂时清脆的声音。

第二天去医院看妈妈。我买了一些水果,一进病房,妈妈就盯着我看,皱着眉头说丫丫你怎么瘦了?这些天回家还好吗?家里没什么事吧,我说没有,妈妈,都很好,就是爸爸妈妈想我了。你还好吗?她说好,就是不知道你好不好。我坐在她身边,她用手摸着我的长头发,很慈祥,我尽量不让自己感动。我给她讲自己在家里做了什么,家里的小猪长大了,到处跑,我说妈妈有时间一定要到我家去玩。妈妈笑了,笑得很忧伤。我想她猜到了什么,我和刘一直在一起,没有理由这时候分开。妈妈问我,给小宇打电话了吗?我说还没呢,刚回来就来看你,怕你惦记着。她说快去打电话,我就惦记你们两。你们幸福就好了。我痛快地说:好的妈妈,我一会就去打电话。妈妈说快去快去,我一个老太婆,没什么可看,你去和小宇说话吧。

走出医院,我心里想:妈妈,对不起,我骗你了,我不会再给他打电话了。

门卫老伯在对讲机里喊下来接电话,跑下去,是刘,听到他哑哑的声音叫了一声喂,我的心一下子缩紧。我没说话,他说丫丫?我轻轻说,你找错人了,以后不要再打这个电话了,她死了。放下电话,对老伯说:这个人再打电话来找我,说我不在就行了,麻烦你了大爷。大伯疑惑地看着我。我对他笑笑,上楼了,听后面急促的铃声,我站在楼梯拐角,听大伯接电话,说:她不在。我的心格登一下。对自己笑笑,上楼了。

传呼响了,我急忙掏出来看,下意识地希望是刘。是城,回电话过去,他说来找我,约他在学校见面。

在三食堂门外的操场见面,他第一眼看见我一愣,说亚亚你怎么瘦这么多,下巴尖得不象话,可以在上面穿上山楂做冰糖葫芦。我说你一定是没见过下巴尖的,有机会领你去看狐狸。他不屑,狐狸是嘴巴尖,你还敢和它比?我撅起嘴巴说是这样是这样吗?他说你这是猪。

和城在一起,感觉就是普通同学了。

城说快开学了,怕你要钱用,这里有八百元,先还你。我说不急,我还在那个办事处做呢,他说我知道,工资不高,挺辛苦,刘舍得?我说怎么不舍得?我自己的事还要别人来管?他说我看他的样子是看得你很重。我说你见过他几次,就知道他看我看得重,他说就是去年夏天和今年夏天,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态度,一眼就看出来了,再说,我眼光这么毒辣,什么看不出来。我说算了吧城,刘都和我说了他冬天去找过你,你还来骗我,真不厚道。城笑,说刘说不让我告诉你,这是男人之间的协定。我说听起来象奴隶社会,两个奴隶主之间商量着买卖奴隶。城说你们还好吧,怎么看你很不开心。我说是啊,穷人的日子,没办法开心。城说听起来是在说我呢,开心就是了,管它穷不穷。我说对对对,穷开心。

城走的时候说,亚亚,有什么事和我讲,我能帮多少帮多少。我说好,你们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吧,真心希望亲眼看到幸福的样子。城说你不幸福吗?我说当然幸福,我说你呢,别又转到我身上来。

我的爱情好坏,都不能对城说,如果要埋葬,我希望是自己亲手在静悄悄地深夜,把它掩埋在野外,我有时间的时候,独自去凭吊,不受任何打扰。

同事买了手机,我把他淘汰的传呼换来用,告诉他我传呼上所有的电话都不用回,他说我不用传呼了,我说那也给你,放我这麻烦。

我开始失眠,大半夜地睁着眼睛,想和刘在一起的日子,那么多甜蜜,等待,期望,激情……想到最后,就是伤痛。他又来了一封信,我把它放在书里,几天没打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最后还是拆开,一张纸,几个字:丫丫,我的好丫丫,失去你,我已经过完了今生。我把信撕碎,很碎很碎,用一个晚上的时间。

反复折磨,无数次走到电话亭,拿起话筒,想给他打电话,想想这一次过了又怎么样?以后,也许是再一次欺骗吧,也许是再一次背叛吧。我还能承受得了吗?

爱情是一把双刃剑,伤了他,也伤了我。

花60元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在校园里风驰电掣,我不想死,可如果有车来撞我,就不算我轻生了吧。

真是心想事成,果然出事了,然而是为了躲另一辆自行车,我自己撞到树上,摔出去,胳膊,手掌,和腿都擦破了。也不觉得疼,还觉得真舒服,也许身体上的痛可以减轻心上的痛。

蕾出差回来了,打电话找我,这一次真的是有气无力,她说你怎么了,病了?我重重点头,她说怎么了你说话呀,我说我没力气说话,我刚才点头你没看见?她说哪有你这样的人,我在给你打电话。我说你知道不知道你上班以后完全变了,变得很八婆,想我就来看我,不想看就拉倒。挂掉电话,自己掉眼泪,她晚上就来了。

蕾听我讲完,抱着我,不说话,我呆呆地坐着。她红了眼圈,说,要不,再给他一个机会?我说你怎么这么笨,给他一个机会伤害我?这多好,你有机会了,不是排半天队了嘛,现在他归你了。蕾打我一下:还有心思说这种话。

心里的伤不会减少一点,只是有朋友来,会多一个人帮着伤心。

参加了学校的很多社团,担任要职,都是顾问,活动评委什么的,在人群中熙熙攘攘着,感觉心里不那么空了,不能让自己静下来,专业课已经不多了,开始做论文选题,上课的时候,盯着老师的嘴,心里说:你说什么呢?我都没听到。

每天还是到办事处去,新项目开始了,到处找人论证,用同事的话说现在很骨感,衣服都大了一号,穿在身上松松的。蕾出差回来给我买的丝巾,天气没冷就围到脖子上,想给自己找一点温暖。

快到十一了,树叶要黄了,秋风起来的时候,人冷得心里萧瑟,我想我不能这样下去,我去找蕾,她和男朋友的甜蜜二人世界多了我这样一个跟屁虫,我说不管,反正我跟着,你去哪我去哪。她说晚上睡觉怎么办,我说你们睡你们的,我在一边看着,保证不说话。她打我一下:这个家伙,失恋以后变得极度自私,而且心智混乱。她说要不我给刘打个电话?我说行行好,别再把我往火坑里推。她说我看你现在就着火呢,也只有刘能给你灭火。

除了蕾别人不知道我失恋了。戒指戴在手上,别人问起刘我还会笑呵呵地回答很好很好。

再没他的信了,我想,他是把我忘了吧,对生活充满激情的人,很快就会有新的恋情来代替旧的,谁是谁的心伤?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以为还在爱,不相信,怀疑这不是真的,其实人家已经抛弃你了。

蕾说这听起来是你在安慰自己,这个方法也不错。那你别等他了,一个负心汉,还等什么,你又不是找不到好了。我给你介绍对象。她把同事介绍给我。四个人一起去酒吧玩,我一晚上没看他一眼,没和他说一句话,只和蕾有说有笑,学着掷骰子,随着舞曲乱蹦。

蕾说你也给我一点面子,好歹也是我同事,我说那你也不能卖友求荣,以后这样的渣滓少拿来见我,她说人家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好好的工作,哪一点配不上你,我说那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我配不上人家。蕾气得咬牙切齿,亚亚你就堕落吧。我说这话有点狠了吧,失恋就失恋,怎么算得上堕落呢?我可不象有些人没心没肺,失恋了还不如丢一个钱包痛苦。我是一个精神世界很充裕的人,我懂得失恋的痛苦。蕾真的恨铁不成钢,说好好好,你慢慢享受你的痛苦吧,我不管你了。下次又换个人见面,再重复一次。她那一段时间推销我比推销她男朋友公司的蛋糕精力还足。

我在期待什么呢?我在把自己留给谁?刘,你知道吗?

我习惯在黄昏去洗澡,我希望能象那天他跑回来看我一样,在洗澡回来的跑上遇到他,我想他如果来了,我该怎么办呢?绕过去不理他?假装没看见他?等他喊我?转身跑开?所有这些都是假设,我每天都去洗澡,皮都快洗没了,他也没有出现。

我又去看了妈妈一次,还是没告诉她我们的事,我想,她是一个聪明的老人,应该猜到了,我叫她妈妈,她心疼地看着我,我心里想自己真不是一个好女孩,总让别人心疼。她已经出院了,在家里静养,偶尔她做了饭会叫我去吃,我不去,她就叫保姆给我送过来。她做的小米粥真香,象妈妈的味道。

再没见过大哥,他打过两个电话,问我怎么不回传呼,我说传呼还给公司了,大哥放下电话的时候,听到他轻轻地叹气。

十一的时候,学校团委组织活动,我热情似火地跟着忙活,大事小事都参与,帮着写文稿,做宣传,把校团委的几个老师感动得不得了,非要推荐我做优秀party员。

学校有几个小乐队,就是音乐爱好者们组织起来的,有时去跑场子,会叫我去给他们卖唱,组织活动的时候请他们过来,都是年轻人,叽叽喳喳的,很快活。我好象恢复了活力,知道生活就是这个样子,我没有力量去扭转一些东西,我随它去吧。十一前晚上,在操场里开演唱会,我帮他们抬架子鼓从教学楼往外接电源,奋力地忙活着,一头汗。

电源断了,我低着头沿着线去找哪里的问题,感觉前面一个人挡着路,我大喊闪开闪开,没看这忙着呢。那个人不动。我抬头,脑中一片空白。

是刘。

他瘦了,眼窝深陷。他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那表情令我害怕。我也看着他,站起来。他的手抬了抬,象是要来拉我,我急忙闪开,他叹口气,说:丫丫?我点点头。他说看你累得,出这么多汗。我说嗯,挺好玩的。他说和我走吧,我和你说说话。我说忙着呢。他说:走吧,听话。我说好吧,象每一次乖乖听他的话的时候一样点头,以前这种时候他都会很疼爱地搂着我。他迅速地转过身去。我说等我,我去和他们讲一下。

我和他走出来,保持最开始的一尺远的距离。路上遇到师兄,认识他,和他打招呼,他愉快地和人家寒喧。走到五食堂外面的小树林,那个熟悉的长木凳还在。他说,丫丫,哥去给你占座,他跑过去,坐在那,看着我笑。我也笑,笑得弯下腰,笑出眼泪。他过来拉我,傻妹妹,我直起腰,他把我搂进怀里,这一次我没有躲开,这是我梦想已久的拥抱,我不要再假装坚强,不要再拒绝。

他把我的头贴在怀里,用手抚摸我的头发,另一只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腰。我闭上眼睛,想,这是多么幸福,这是我熟悉的怀抱,一个男人的怀抱,我要他的温柔的抚摸,要他把我搂在怀里,再也不放开。我紧紧地抱住他,咬他的衣服,眼泪流出来,把衣服洇湿。他抬起我的下巴,低下头,吻我。那么久,好象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到我的唇上,我只记得他在吻我,一切都不存在了。他的舌还是那么温柔灵活,那么绵软多情,它在我的唇齿间游走,用力地吮吸。

过了很久,他停下来仔细地看我,说妹妹你都瘦了,我哽咽着说你也是。他说哥哥想你,我说我也是。他说我以为你再不要我了,我说我也是。他笑,说,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变成应声虫了。我说我很乖啊,我把手举起来让他看,我说哥哥,你看,戒指我一直戴着呢,我很乖。他拉起我的手,放在唇上吻了一下,说真是个乖妹妹。我想,那个句号,被他吻掉了。

他说妹妹我想你,想死了,我怕你再也不原谅我了。我说哥哥我早原谅你了呀。他说为什么不给我写信。我说我不知道怎么说。他说我以为你又恋爱了,我说是你又恋爱了吧。他叹口气,说,妹妹,我们去看电影吧。我有事和你讲。我听他说话的口气,从他怀里挣出来,说哥哥,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别人了?那你为什么还来找我。他说傻妹妹,走,哥哥领你去看电影。哥哥想抱着你,就想抱着你。

还是那家影院,他领我到后面坐下,立刻抱住我,让我坐在他的怀里,把我紧紧地搂住,他说妹妹终于又见到你了。我说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多天不来找我。他说哥哥也是人,也很软弱,我说是吗哥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把我忘了,他说妹妹,我会忘吗?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你了。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记得,哥哥爱你,不会变,我说永远吗?他说永远。我说好吧,我放心了。我把头靠在他怀里,说,哥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说,妹妹,这次我是特意来找你,无论如何,也要有个交待,我说哥哥别交待了,我以后就交待给你了。他的手一紧,把我搂得更紧了。说妹妹,哥哥对不起你,哥哥错了,我说好了哥哥,我原谅你了,你以后别这样就好了。他说妹妹,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说说吧哥哥,只要别说你已经结婚了就行了。他抱紧我,不说话。我忽然有一种预感,非常不好的预感,我坐直身体,说哥哥,你来找我,是想和我再和好吗?他把我搂进怀里不说话。我挣脱出来,说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决定了,哥你怎么不说话呢?他闭着眼睛,说,妹妹,你还爱着我,我不敢想你还爱我,我死而无憾了。我说说什么呢?我问你这次来是不是来和我和好的?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说哥哥我糊涂了,你快告诉我吧。我抓了他的胳膊使劲摇,他的胳膊也那么粗,我一只手都抓不住。

他把我用力搂在怀里,说,妹妹,你一定记住,哥哥永远爱你,哥哥希望你幸福,哥哥已经没有能力给你幸福了。我说你说什么,你不想要我你就直说,别这么拐弯抹角的。我心里急得快疯了,他要告诉我什么,他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妹妹我是不能原谅的,你不用原谅我。我不说话,我在等待他的判决。他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我在大连,交了一个女朋友,就是上个月,我们在一起,她怀孕了,我必须和她结婚,在部队,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我看着他,我发现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这是谁呀,他凭什么抱着我?他凭什么还敢吻我,说爱我?他是谁,他有什么资格?我使劲推他,我看着他,我说你是编故事吧?你是不是在考验我?我笑,我说哥哥你又编故事来骗我眼泪,我说哥哥不可能,肯定没有那么快,那么多人想怀孕都怀不上,到你这就那么容易?我和你那么多次都没怀孕,哥哥你怎么不让我怀孕啊?他来抱我,我推开他,我从他身上下来,坐在一边,我说哥哥你真坏,你故意气我吧?你刚才还说爱我呢,不理你了。他拉着我的手,捂在他的脸上。他说,我这辈子,就不配拥有你这样的女孩。我抽回手,说,你是不配,我真恨自己,恨死了。我用手用力地抓自己的头发,我的眼泪又一次汹涌而出。我怎么这么软弱,说了分手,为什么还要想念这样一个人,他值得我想念吗?他有什么权利一次一次伤害我。既然已经这样,为什么今天又来找我,又要告诉我他爱我,为什么又给我一个爱情的假象?什么是爱情?谁才配得到真正的爱情?

哭累了,靠在靠背上,他坐在一边,不说话,不动。我想,他是他,我是我,我们已经分手了,他有新女朋友了,要结婚了,都很好,我也快有男朋友了,我也会很好,我也会生小孩,做妈妈。这不是很正常吗?我们已经分手了呀。我把戒指脱下来,说,哥哥,这个戒指买的不好,如果是纯金的就好了,还给你吧,太沉了,我戴着好累。他拉着我的手,我不动,让他拉着,我知道,和他的这一生,从此,就结束了。

忽然就不心痛了,我说,哥哥,嫂子漂亮吗?他说,没你漂亮。我说有没有照片,他说没有,我说看看你钱包嘛,以前他钱包里装着我的照片。他拿出来,说真没有。我自己打开看,看不清,我把手伸到夹层里,把照片取出来,举高,让荧幕的光照在上面,还是我以前的照片,坐在他家沙发上,兴奋地笑,我说这是谁呀,真丑,他说不丑,这是我最漂亮的妹妹,我说太丑了,不能放你钱包里,我伸手把它撕成两半,他过来抢,我拼命挣脱,把它撕成碎片。他说妹妹我就这一张照片了,全被你拿走了,你真这么狠心。我说恩,我真应该狠心,我得学着点,狠一点,我现在也是前女友了,我绝不会象某些人一样,再和前男友上床。

他把那些碎片从地上捡起来,我伸手把它们打落到地上,伸出脚去踩,我说丑死了丑死了,那么丑没人要,他颤抖着声音说妹妹我求求你,你只当是可怜我,他又弯腰捡起来,我去抢,他躲闪着,拿出一张钱把它包好放进口袋。

我说,你就来告诉我这件事吗?他说想看看你好不好。我说好了,看过了,我很好,我该走了,我得回去主持节目呢,今晚的节目很好看,你来看吗?我邀请你。他说不了,我送你回去吧。我站起来,往后走,有一个台阶没看到,我绊了一下,他来扶我,我甩开。我不想再让他碰我一下。哪怕一点点。他不再碰我,只是跟着我。我非常不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他是谁?他有什么权利再来找我?我问他,你爱你的女朋友吗?你是不是也和她说最爱的是她呀?你和你女朋友也说我了吧,说我不懂事,不听话,任性,是吧?说和我分手就分手,没什么感觉是吧?他摇头,说我不会和任何人提起你。我冷笑:你可别说这次是我勾引你来看电影,我可没什么向你求助的,我也不想变卖家产去开什么服装店,我也不觉得你还是最好,想重续旧情。他说妹妹你别说了,我不会了。我说你还会,你这一生都是这样,你这种人不配得到爱情。他说我不配,妹妹我只希望你幸福。我说这种话说出来就忘了,谁都会说,可惜我还以为真有那么回事。

回学校的车上,我使劲掐自己的胳膊,我说是在做梦吧?他摇头,说不是。我说哦,我咬自己的手,他把他的手递到我嘴边让我咬,我使劲咬,说不疼啊,果然是做梦呢,梦醒了一切就过去了。他摇摇我,说别这样妹妹,一切都会过去,我不好,我不配。我说没什么,我以为自己刚才睡着了呢。我又把自己的手放在嘴边咬,深深的血红的牙印,我说果然不疼,真是做梦呢。他拉过我的手,抚摸这个牙印,我挣脱,我说,你不能再碰我了。从现在起,我要纯洁了。他深深叹口气。

到学校门口,他要送我回去,我说别送了,让别人看见不好,以为我有男朋友了,我就找不着对象了。他说好。我看着你走。我自己走回去,我告诉自己要镇定,要让自己的背影最美,我告诉自己不要回头去看他,和他这一生,从此结束。拐过弯,看不到他了,我听到他嗷地大叫,那是他的声音,我听得出来,我跑进旁边的小树林,趴在椅子上让眼泪放肆地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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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1-4 16:02:22 发表 编辑

第19章

我忽然发现自己心不痛了,我不用上课的时候想着中午回去会不会接到他的电话,不用想着洗澡回来会不会出现他的身影,不用想着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绝情而痛苦,我不再去幻想那些场景,原来那么多期待,都是自己的幻觉。现在知道一切不可挽回,竟然把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他不爱我了,是的,不爱就不爱,他终究会爱上一个人,人的一生总会爱上一个人,他已经决定离开,我真的不应该再去想他。至少他诚实地告诉我他的现状,如果他骗我的感情,我也许还在为他伤心。

我把关于他的所有东西,都放进一个方便面的箱子,在师兄那拿来胶条粘好,我想,记忆,封存起来就不记得了。

我仍然骑着自行车在校园里风驰电掣,但我会小心翼翼地躲避任何危险,我要保护自己。仍然去听课,听老师讲各种问题,觉得很有趣,只是前面落下一些功课有时听不懂了。仍然去参加课外活动,但比以前更有激情,不会出现偶尔的恍惚,在大街上,看到军人仍然会驻足,但不会再心跳和紧张。我知道,那不属于我了。仍然去和蕾介绍的人见面,没有好感也不冷落人家,正常得象是和同学去玩。我慢慢解开封闭的心,我想我有很久没这样了。

我在试图忘却,只是在夜静更深,躺在床上,我会想起他的样子,他在我面前的痛苦,我想我是爱上了痛苦,我喜欢这种一个人躺在床上品尝心痛的感觉。我让自己悲伤一会,再沉沉睡去。

办事处的事越来越紧张,又快考试了,城那里很久没去要债,我不缺钱了,随便他们什么时候还就好了,况且城还在治病,冬天,肾炎容易犯,不能马虎。我的论文开题了,导师帮我分析,我想我应该做好。

只是手上的戒指的印痕,很久都没有褪去,任凭我怎么把手泡在水里去搓洗,我想,那就让它留在那吧,我不能把手指剁下去,我也无法改变历史。

蕾知道了这件事,我想这些没必要瞒她。蕾说刘也许是在部队太寂寞了,我说谁不寂寞呢?我是不是也可以因为寂寞去放纵?她说当然可以,但那样你并不快乐,我想他也不快乐。我说他很快乐,快要当爸爸了。

大哥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我叫他大哥,他说宇的事,对不起了,我说没关系,大哥,我祝他幸福。大哥说真的委屈你了小亚,我说真的没什么,谢谢你们一家曾经对我那么好。那天晚上我在被窝里又哭了,因为想起自己曾经把那个家当成自己的家。

我又去看了一次妈妈。她上次让保姆送饭来,保温饭盒还在我这。我还回去,我去她家,保姆来开门,我进去,看到她,她有一点激动,我叫她妈妈,她眼圈红了,说丫丫来了,丫丫永远是我的女儿,你以后把这当家吧,我听话地点头,说好,我去看了一眼刘的房间,还是走的时候的样子。走出她家的门,我想,妈妈,我不会再来了,我们都应该把这些事忘记。

伤口慢慢在恢复,只是我失去了恋爱的自信,我想自己一定是一个失败的女人,两次恋爱,都是这样输掉,一次是输给别的女人,一次是输给人性的软弱。我自己一定不适合恋爱,也许只是平静地生活就好了。

在属于爱情的时间里,我沉默了。

不去想爱情的时候,很多事可以做,可以和同学去打球,游泳,滑冰,也可以去书店逛逛,听听课,听听音乐。我发现自己可以心如止水。当一个电子系的博士,拿着一束玫瑰花请我吃饭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说真不好意思,我年纪小,不想谈恋爱,这话后来从别的师兄那传回来,已经变成我这辈子不想谈恋爱了。

一个大学同学,得了白血病,发现两个多月就去了。太震惊了,那些天人很恍惚,发现生命太脆弱,人生那么悲观。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对生活充满热情。

12.9的时候,院里组织演出,我和一个师弟合唱了一首片片枫叶情,反响很好,推荐到学校,又演出一遍。那些天排演、对词,也很兴奋。学校宣传板上贴出一张宣传告示,说一个学生得了肾炎,需要大家捐款,我去捐了十元,我想,怎么到处是肾炎。

现在是蕾来找我。她说你现在不在状态,我说什么叫在状态,象你这样,风风火火地恋爱就好了?她说我现在爱得平静自然,无波无澜,享受着生活的小乐趣,小幸福。我说一个典型的小市民,她说唉就是小市民,做一个小市民的幸福你还没尝过吧。我说没有,我不想尝,我尝你家蛋糕还没尝完呢,尝不过来什么小市民,好吃吗?

转眼寒假了,办事处那里,还有质检局的一个报告没做,我想怎么跑到这来做报告,到北京申请一个国家级的就完了嘛。公司规定的任务要完成,只好去,冬天,冰天雪地,真冷,有时冷的受不了就到商场里去站一会再出来等公交车。公交车不管一年四季人都是多,进去就不冷了,挤得可以把双脚抬起来,车再怎么刹车启动也不会倒,没地方倒。售票员站在门口,上车时一个一个往里塞,下车时一个一个往外拉,估计这些女人在家没人敢惹,个个是大力神,一巴掌能把人拍死。刚拉下车扁扁的一个人,抖一抖肩膀,抻抻袖子,就是圆滚滚一个活人了。

我无精打采地看着这一切,我想,这些,和我无关。什么和我有关呢?爱情,已经是过去时了。

过年还是回家了,感觉让父母白欢喜一场,以为从此女儿终身有托了,结果所托非人。不过想起来,心真的不痛了,毕竟知道他不再爱我了,这让我心里比较踏实,比和城的分手还好受些。

再开学的时候,同学们都知道了我失恋了,我仍然形单影只,只是心里不再有惦记,这一次是彻底失恋。心中连个可以晃动的影子也没有了。别人问你没有喜欢的人吗?我说有啊,乔丹,我喜欢乔丹。

蕾又参加了一些学习班,我相信她的学习会越来越好,她说你也来参加吧,无论什么,学了总有用,我说你怎么不去学法伦功啊。她说你失恋以后变得偏执,我说不仅仅呀,还变态呢。

开学去导师家拜访,导师问起男朋友的事,我说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了。所以也没来给您拜年,他说没关系,这次我们帮你看着,留学生要不要?我说暂时等等吧,他说还有本系的研究生,博士生,毕业的,没毕业的,你随便挑,听他们的口气和挑萝卜似的。我说先歇歇,再观察一下。心里想总得让我喘口气,我现在爱白菜呢,萝卜先等等吧。

师母神秘地跟我说:程怎么样,他好象没对象呢。我说哪个程,她说就是程xx,博士,现在在读双博士呢,可以考虑一下。我说博士,差距太大了,别说双眼皮,单眼皮我都照顾不过来。她说你别管,这事交给我。下次去告诉我,人家快结婚了。

所有的鲜花都插在所有的牛粪上了,只有我这一朵狗尾巴花,还兀自在春风中招摇,没有下落。

蕾问我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我说需要一个父亲型的爱人,他可以在我做事的时候,提供指导性意见,我崇拜他,听他的话,他成熟理智机敏,对人生达观,对生活乐观。他可以影响我,积极地生活。但因为经过伤痛,所以他要会珍惜。蕾说我爸爸很合适,我说你和你妈妈商量,看是否肯转让。

大四的一个小屁孩追我,我说你爱我什么呀,他说你优点很多,我一下子说不清。我说你去想想清楚再和姐姐讲。他说我年龄比你还大呢,我说从心理年龄上看,你应该叫我奶奶了。

没有爱情,学着爱自己。我学会了打围脖,一针一线地织好一条围脖,给蕾送去,她拿着,说,这我要是围出去,得多大的勇气啊。我说不要算了,这是处女作,她说那要留着,以后成名了,可以拿出来当爱因斯坦的第一个小板凳。我说那最好有我的签名啊,否则织这么好,没人信。

团省委组织活动,春季登山,我准备一下,跟着去了。

几个不符合省优秀团员身份的人先到团省委办公室集合,进来两个年轻人。蕾的前男友小于给他们介绍:这是亚,某大学的硕士研究生,这是我的两个朋友涛和明。我说你们好,不好意思,年纪大了,可是不服老,也想锻炼一下筋骨,请多关照。他们笑,一个说,我们就欢迎大家人老心不老。另一个说:没事,我这有钙片。那时补钙的广告已经满天飞了。大家就笑。他们年龄都不大,感觉气氛立刻就很融洽。还有另一个学院的副教授,三十多了,他说我是真正的前辈,叫大哥吧。我扯一扯涛的衣袖说:他确实不用谦虚了,是够大哥,而且是老大哥。

这个大哥真不象大哥了,一路上总挑着边缘笑话讲,让人听了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这一群人都比较年轻,不太接受。他居然还说我们保守。说我们不象当代年轻人。我悄悄对涛说,要是我,走半路把他踢山沟里去,他说好,你不踢我也要踢,既然你说了我让着你,可着你先踢吧。我伸出手去握住他的双手说,雷锋啊,活雷锋啊,活的啊,我得重新认识你。他说好,我再介绍自己一遍:涛,xx大学毕业四年,目前担任xx工作,请多指教。我说行了吧,跟背征婚启事似的。明说,他见一个女孩子说一遍,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涛说错,漂亮的女孩子我都说两遍。

明一路上都帮我背着包,他说,怎么能让女孩子背东西呢?天气很好。爬到一半的时候,大家坐下来休息,我们捡路边一块大石头打扑克,涛找出一个苹果,在中间挖个洞,把香烟插上放在我脚边熏蚊子。明比较活跃,前后张罗着,和大家都混得很熟,这时就说涛,这么多人,你别太显形啊。我说你说什么,明说没什么,这是男人间的事,女人少插嘴。涛说主要是听了也没什么好处,别听了。我想肯定也没什么好话。算了。

涛和明长得很象,个头一般高,都是平头,笑起来都是明朗的样子。他们说经常有人把他们当双胞胎,将来一定要娶一对双胞胎姐妹当老婆。

下山的时候,下了一点小雨,涛取出一把雨伞,帮我撑着,明在小雨中走着,还吹着口哨。感觉还是和他们在一起舒服,又自然又亲切,还很坦荡。

回来的时候,我先下车,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大家说一定要多联系。

回来累得真是散了架,什么也不想,洗个澡就睡了。

三天后是个周六,天气很好。还在被窝里就收到传呼,是涛,急忙下去回,说兄弟这才几点啊,我正做美梦呢,涛说梦里有我吗?我说没有,他说没我算什么美梦啊,早点醒也好。我说有你算噩梦了。

他说一起去江对岸有个地方,烧烤,放风筝,划船,都不错,我说也没有什么新意。他说登月球有新意,可惜上不去。我问还有谁,他说就是那天一起去登山的几个新朋友,还有明,我问要准备什么,他说准备你自己就行了,我说怎么感觉要把我烤了吃似的。

起床收拾好,出门遇到晨练回来的同学,说小亚这是出去约会吧,脸上水色明显好多了。我说是不是看老女光棍约会新奇啊。他说是啊,我真佩服约你的人,至少是这个,勇敢,他伸出大姆指,嘴撇得不象样子。我说我就那么差?和我约会很掉价?踢他脚脖子一下,他啊啊叫着上楼了。

在约定的地方等着,一辆面包车驶过来,明开车,涛从副驾上下来,我坐上去,后面已经坐了三个人,还要去接几个人,再去。我说有什么好吃的,我查看一下。他们笑,说是不是没吃早餐呢,我说是啊,他们说都是木炭和生肉。我说现在就地起火就成,我不嫌。他们说我们嫌,你还是吃生肉吧。

看我饿得垂头丧气的样子,明停车到路边去买了一份油条豆浆,结果车上几个人都要,原来都不吃早饭,索性接了几个人一起去吃了早饭。吃的时候涛提醒大家,少吃点,一会烧烤内容比较丰富,亚亚说如果大家没吃饱,她可以亲自走上去把自己烤熟让大家吃。大家说那亚亚你快多吃点,把自己养肥。我说真感觉自己掉狼窝里了。

我说忘了忘了,我有一个好朋友,得把她叫着。我用涛的手机给蕾打电话。她说正好男朋友出差,周末没事做,我说快来吧,这有新鲜的人肉吃。把她吓一跳,说就来就来,这等好事,你从来不会忘了我。

我得意地炫耀,一会来一天仙啊,你们把眼睛该闭上就闭上,晃花了眼睛,本人不负责。他们说我们让你晃得已经白内障了,啥也看不见了,让她尽管来吧。蕾过了一会打车过来。大家都哇哇地表示兴奋。我说行了,别这么给我面子,好在我们蕾什么场面没见过,能让你们吓着?蕾警惕地望着大家,小声说:这就是你说的那群狼?行了吧你,顶多一群小狼,一会把他们都收拾喽。大伙又哇。

满满地坐了一车人。一路上大家唱歌,我们把军训时唱过的歌都拿出来唱,好在大家都军训过,拉歌的时候的壮观情景还历历在目。

青春,这一定就是飞扬的青春了。当时不在意,但现在想来,多么自在和舒服,有烦恼也会忘掉,因为有朋友。

我承认自己对爱情比较迟钝,别人已经热火朝天了,我这还替人家解释那就是一般朋友关系。因为我以为别人和我一样呢,傻傻地成长,什么也不去想。所以对同学们传出来的一对又一对爱情故事,总让我惊诧,蕾说:你这一辈子都会在惊诧中度过,如果把那些男人追求我的片断给你复述一遍,你的下巴都得掉,而且掉好几遍。

我喜欢看蕾在人群中神采飞扬的样子,喜欢看她盘着腿坐在草地上,给大家讲故事,喜欢大家对她的拥戴和欢迎,我觉得她就是我的好朋友,我的气质风度都不如她,但我喜欢她,没有嫉妒,她紧紧地贴着我的心,我们上一辈子一定是双胞胎,据说双胞胎有心灵感应,可以知道对方的心思。

我盯着蕾看,她打我了一下:别这样色迷迷好不好,回头我男朋友以为我是ll。我说我现在就想做ll,她说别害我啊,我还不想呢。

涛在整个活动中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他是那种特别喜欢组织和安排的人。有条不紊,经常拍拍手让大家注意,下面该进行什么活动。蕾经过仔细观察说这个涛好象对你有意思,我说有什么意思?她说你真傻还是假傻,自从你大一滑冰摔了脑袋以后,头脑就有点不清醒,难怪一次一次失恋,还都是别人不要你。我傻傻地说:是,我傻,要不会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嘛?她说别把我扯进来,我是上帝派来照顾你的。

我这次经过仔细观察,发现涛对蕾有意思。蕾一再转移目标,让涛注意到我,可她真的是不经意就会吸引别人的目光。这样也好,我可以安静自在地享受自己的内心世界。

我躺在草地上,明烤好了鸡翅来给我,他一直负责后勤工作。不停地在各种材质上刷上油,辣椒酱,撒上盐和孜然,听嗞嗞地烤肉声,看他被熏黑的脸,我笑出声,大声笑,我想我的郁闷就这样没有了。我已经快乐了,我的生活很美好了。

所以失恋的时候一定要有朋友,一定要走到朋友中去,没有不能忘怀的忧伤,除非你一定要躲在忧伤里舔自己的伤口。

两天后蕾传我。问我这两天涛有没有约我。我说没有,销声匿迹了。蕾说这一次她判断失误,涛果然不是对我有意思,居然打电话给她,约她出来玩。我怂恿她去,我说我本来对他也没什么意思,也不能见一个男人多和我说一句话我就把人家当备份哪。她说那我也不会和他好,我自己男朋友好着呢,我说约你玩你就去,你不是闲着没事嘛,想那么多干什么啊,涛又不是我的。他是大家的。

蕾说听你这么说,涛倒象个鸭了。我说鸭是什么?我喜欢吃烤鸭。蕾说去你的烤鸭,你真是爱情白痴。我说我就是喜欢白吃,你说今天晚上我去哪白吃呢?蕾气得大叫。

能怎么样?要我把愁苦写在脸上,遇到人就唠叨世界的不公平?也没什么不公平,谁不是经过三波两折才进入爱情快车道的?不急不急,我安慰自己。没有爱情不是一样生活?每天有课去上课,没课去办事处转转,出去办点事,感觉自己在慢慢成熟,变得不那么急躁,也变得会从对方角度考虑问题。确实那段时间,清心寡欲,连自慰的兴趣都没有。

城那里又去了一次,他还了我四千元,一点一点,象蚂蚁搬家一样地把债还完。我把钱还给蕾,她两眼放光,说我的粉底呀,你终于回来了。我说行了吧,你也别太堕落了,攒点私房钱吧,真嫁给蛋糕,你自己也得有个家底,什么时候他抛弃你了,你也好拿着这些钱去养个小白脸。她说还养什么小白脸,到时就找你,咱们一起过。我说:姐姐你没钱,连我都不跟你。

我从不主动约男生一起玩,好象没什么理由让我去找他们,有工作就是有工作,闲聊或者出去逛街,还是习惯找女生。那天明打传呼,说他要到学校来,问我在不在,我说当然在,约好在校团委办公室见面。校团委的一个老师是我在本科时的辅导员郭导,我在他那和他闲闲地说话,等着明。那天下雨,一会明来了,他们都去表示欢迎,要去汇报给party委宣传部,明说没什么事,就是上次推荐的省优秀团委的资料不够扎实,正好路过,有一些东西需要重新审核一下。大家都在他身边花团锦簇,我就坐一边静静喝茶,他的眼光时时向我望一眼,我就笑笑。

办完公事,明说有一些事和亚说,郭导说对亚等你半天了。我和他一起出来。我说什么事这么神秘,是不是看上蕾了,我帮你介绍?他说算了吧你,上次出去玩的照片出来了,给你送来。我说嗨,我还以为怎么了呢,他说看样子挺失望,我说当然,照片有什么可看,我的照片看不下去,蕾的照片张张能当艺术照,底版不同嘛。他说真的蛮好的,你看看。我们到我的专教去,那时快晚饭时间,人都去吃饭了。我们一张张翻看,有一张,我举着烤肉张开大嘴的照片,那个开心,他说这张好,可以做为烧烤店的招牌照片,看你吃着都香。和他只有一张合影,还是他不怀好意地把两根手指放到我的头上,做犄角状,我说这张真没新意,至少要在我脑袋上放两鸡翅膀,让我扮小天使啊。他说那不如我张着双臂在你身后了。

他说还有事吗?看看已经快黑了,我说没什么事,就剩吃晚饭了。去食堂要早,要不抢不到饭。他笑,说我们上学的时候也一样。回忆起以前的学生生涯,忽然感慨,说亚我请你吃饭吧。我说为什么啊,他说你抢不到饭了啊。我说那也不太好抢你的吧,他说没事,我当救济灾民,你看起来跟个索马里的孩子。

校门口有很多饭店,门面不大,实惠,我们去一家比较干净的。我总是喜欢挑比较便宜的菜点。他说你在给我省钱吗?我说不是,我忘了,以为是自己请你吃饭呢。我们大笑,他笑的样子特别单纯,阳光。

旁边一对男女也在吃饭,男的四十多岁吧,一脸WX样子,女的二十几岁,看上去比较俗气,我总偷眼去看,他敲敲盘子说你别总盯着别人的盘子,好象我们点的菜不好吃一样。我悄悄说你猜他们是什么关系。他说人际关系。我说哪种人际关系?他说这不好说,不能臆测。我撇撇嘴。他说小孩子不要太复杂。我说什么叫复杂,他说就是不要去猜测别人的心事。别人有自己的生活,你旁观就老实地看吧。我说观棋不语的意思?他说也没让你天天观,看到了不去评论,比较好。

我想他年纪并不比我大多少,怎么沧桑得跟个老头似的。社会阅历有时也会让人快速成长。

我说你的牙怎么回事,我看看,他居然听话地呲开牙。我说是四环素牙吧,这个牙产生的原因是小时候太馋,吃糖吃的,他不服气,不是吧,吃糖会得四环素牙?好象是龋齿吧,我说吃了糖,就不爱吃饭,不爱吃饭,身体就不好,身体不好,就会生病,生了病就得吃四环素,然后你的牙就这样了。他笑:强词夺理。

饭后,他送我回宿舍。我们聊的都是大学生活,他说大学生活,即觉得有趣,有时也觉得枯燥,我说你在大学也是活跃分子吧,他说是。喝足球,边锋,我说是不是没办法就总把球往界外踢那种,他笑,说对,总结得很好。

我说上学时学习好吗?他说还可以,社会活动多一点,什么事都喜欢参与。我说上学时学习不好有两个原因,他说什么,我说早恋,贪玩。他说大学也不算早恋。我说那反正也是学习不好的主要原因。想问问他恋爱没有,一想不太方便,好象没熟到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话的地步。

在校门口我说可以了,不用进去了,来往的学生很多。他说下次我们一起打乒乓球吧,我说好,我打得不太好,只能对付非国家级选手。他说那就是我了。

回专教,我的照片走时忘记收,师兄弟们都已经阅览一遍了,问我哪个是我男朋友,我傻傻地看着他们,说你们说哪个是哪个就是。他们评论半天,说没一个长得比他们好,我说那你们就是我男朋友。不理他们,自己去写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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